常洵說完, 就那樣站在那裡,笑著等待霍齊雅等人的反應。
他相信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既沒有拖累情報部的其他人,還有可能自己獨自給情報部帶來收獲, 這樣的好事, 沒人能說出拒絕的理由。
唯一的理由也就是擔心他的安危而已, 可區區一個明誌星,還能有威脅到他的東西不成?
而且他也正好需要一個單獨行動的機會, 去看看能夠吸收一切精神力波的深黑泥上,還會不會附著著一千多年前殘餘的精神力波。
“組長, ”霍齊雅表情很是驚訝, “你的身體強度……”
常洵立刻回應道:“一個人的實力可不僅僅隻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哦。”
他說著,微微低下頭, 伸手緩緩卷起軍裝的袖口。細碎的頭發遮擋住了他的眼睛, 宿長風從上方看去, 隻能看到他挺拔的鼻梁和微粉的嘴唇。
他曾經碰到過這片嘴唇的邊緣, 感受過柔軟,從那裡擦下一絲血跡。
單單是邊緣就這樣柔軟, 如果是……
宿長風突然覺得喉嚨有點乾。
他從個人終端的儲存空間中拿出飲用水, 二話不說地喝了幾大口。孟軒在背後戳了他一下, 低聲說:“乾啥呢,把你自己當水桶啊?”
宿長風:“……”
不用轉過去,他都可以想象孟軒那張麵癱臉和欠揍的神情。
他不回答, 又掩耳盜鈴地給自己灌了好幾口水, 這才覺得剛才那莫名其妙的躁動被壓下去了。
常洵已經和霍齊雅交談了起來——無非就是常洵獨自進入的安全問題。
宿長風將喝空了的水瓶收回個人終端, 裝模作樣地跨步走上前,還故意往地上剁了幾腳,生怕部下們沒有發現這位偉大的部長要說話。
“不就是一條路嘛,有必要說這麼久?咱們還要趕回總駐地商量起源星遠古巨龜的事情呢。”他打斷了常洵和霍齊雅的對話,“我覺得按照宿鳴說的沒什麼問題,我和他一起走左邊第三條路,孟軒代替我的指揮權帶著其他人探索其他路線,器械組由霍齊雅來負責,重要決定通過個人終端聯係。”
話音剛落,身後的孟軒立刻毫無靈魂地“啊”了一聲,語氣有些心塞地說:“杜爾還跟在隊伍後麵呢!他一會走上來發現你把宿鳴帶著去最危險的路,我怎麼辦???”
宿長風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常洵在大家眼裡還是個重傷未愈的患者。
他咳了一聲,朝常洵使了個眼色,隨即立刻走上前,拽起常洵的手臂就朝左側第三條路走進去,徒留孟軒一個人在那邊乾嚎。
這條岔路似乎和之前走過的路一模一樣,除了山洞的直徑變小了許多之外,不論是岩壁還是土地都沒有什麼區彆。
宿長風一手拿著光劍走在前頭,一手拽著身後的常洵,足足走了十幾分鐘,這才停了下來。
他轉過身看向常洵。
這人一臉單純無辜的表情,從始至終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仿佛剛才自信滿滿信誓旦旦的人根本不是麵前這個表麵看上去軟綿綿的少年。
他看了一眼被常洵半挽起來的製服袖子,抬起手拍了拍對方的頭,說:“說吧,為什麼這麼堅決,一個人都要走這條路?”
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他也不和這隻黑心兔演戲,直接明了地問出了問題。
常洵一把將宿長風放在自己頭上的手拍下來,鼓了鼓嘴說:“這條路有我想要的東西唄,再往下走可就施展不開精神力了,你膽子可真大,一個人就和我一起進來了。”
說完,他還咂了咂嘴,似乎不是很理解宿長風這樣的舉動。
宿長風嘴角抽了抽:“……合著你想一個人進來膽子就不大了?”
“那不是膽子大不大的問題,”常洵一臉教導孩子的慈祥表情,“我一個人進來,這些機關機巧都是小問題,你跟著走這條路,我還要保護你,不是平白給我拖後腿嗎?”
這下子,宿長風徹底無話可說了。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常洵這番話他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每一個字都讓他想反駁,可偏偏連在一起,他隻能無語凝噎。
他抬手指了指常洵,想說“你這小兔崽子說誰拖後腿呢”,又覺得這樣太不大度,常洵會覺得他很小氣,要說的話在嗓子眼裡繞了半晌,最終還是被吞了下去。
他隻好無奈地結巴道:“拖、拖後腿?你說、說誰???”
他從一出生就帶有高貴的星獸血統,隻要現出本體,就算是實力超強的星獸都會受到他的影響。
即便是人類形態,以他五級身體強度和七級精神力的水平,也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他拖過彆人後腿的。
這可真是氣壞了這位全宇宙獨一無二的星獸幼崽,他抖著手從上到下地指了指常洵,就差沒有轉換回本體朝著常洵怒吼了。
可惜,這位說他拖後腿的人絲毫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還自然而然地上前抓住了他那氣得發抖的手,捂在雙手中捏了捏,低著頭一臉無辜地說:“不過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怕大家不讓我一個人行動,才把你自己也捎上的。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宿長風:“???”
他下意識被常洵往前拉著走了幾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讓常洵走在了前麵,立刻停下腳步死活不走。
常洵拽了幾下,發現他那今天剛剛突破二級的身體強度根本拉不動宿長風,隻好無奈道:“你耍什麼孩子脾氣?”
宿長風鼻子都快要氣歪了。
他隻覺得以前認識的常洵原來都是假的,不管是一開始那副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模樣,還是後來稍微有些黑心的麵目,其實都是表麵上的常洵。
真正的常洵,是現在在他麵前的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