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副本的第一天。
有人在油鍋裡炸了一晚上。
有人在宮殿喝酒喝了一晚上。
有人崩潰地來回運人。
還有人……簡雲台在橋頭傾倒大鼎,後半夜的時候已經閉上眼睛補覺了。
【恭喜玩家完成主線STEP2】
【您已成功獲得15天生存時間獎勵】
簡雲台精神一震,睜開眼睛。
十殿小鬼上前屈膝,尖細叫道:“恭喜諸位通過了第一層考驗。有人想要中途退出閻王娶親挑戰的話,請上前一步進行登記。”
無人應聲。
大家累地都癱倒在地上,雙目無神如同死魚眼一般,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十殿小鬼便猛地揮袖。
他身邊的竹簽漲大數倍不止,無風自動地卷起地麵上的玩家,像包荷葉粽子一般將所有玩家包在裡麵。
嗖嗖——
竹簽向上一揚,簽內玩家們像是坐上了密封海盜船,晃晃悠悠重新回到宮殿內。他們一出現,命定之人們立即站起身,神色焦灼地盯著這邊,卻沒有上前。
崔煜微微抬眸,指間的酒杯被捏出‘哢哢’響聲,醇酒從杯壁裂縫中漏出。
他將酒杯放下,眼簾低垂。
……
……
閻王臉龐枯槁,身形消瘦。
僅僅隻是站起來這個動作,就需要兩個十殿小鬼在一旁小心翼翼攙扶。
起身後,他看向殿下八十人,視線在簡雲台身上頓了足足五六秒鐘。
“很好。”
閻王點頭,滿意地笑了一聲,方才病殃殃地咳嗽幾聲說:“接下來的四天時間內,宮殿盛宴不散,鼓樂齊鳴。每到金烏西沉時開宴,你們抽簽進行挑戰,我不喜強娶,故每次挑戰結束時,你們都可以選擇是否要中途退出挑戰。當吠日之怪在地府遊行時,你們跟隨命定之人回去,務必好生歇息。”
“他在說什麼玩意啊?”賀慶州拿胳膊肘戳了下簡雲台,滿臉困惑地說:“逼逼叨叨一大串,能不能給我翻譯一下。”
簡雲台無奈瞥他一眼,簡短道:“主線任務還要進行四天,可以中途退出。晚上闖關,白天回命定之人的家修養。”
賀慶州翻了個白眼,“那他直接這樣說不就行了,非在這裡跟我拽文……”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麵色一變,痛苦地按住心臟。
副本背景音突兀地響起:
【魂契值減20】
【您目前的魂契值為70】
砰砰——
賀慶州屈膝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癱暗紅的血。血泊中還夾雜有拇指蓋大小的紅色粘稠硬塊,這一口血吐出來,賀慶州的臉色簡直可以說從紅光滿麵直接到慘白,整個人透著一種肉眼可見的虛弱感。
簡雲台剛要攙扶他,自己也屈膝半跪在地,咳嗽數聲後吐出一灘血。更要命地是他的心臟揪著痛,呼吸之間心臟像要炸。
胖子罵了聲‘操’,下巴上全是血,指著地上驚慌說,“這些紅色硬塊是什麼東西?”
“內臟碎片。”魚星草好歹是個靈祟,相關的醫學專業書多多少少看了一些,皺眉說:“一般情況人是不可能吐出內臟碎片的。你得先內臟碎,然後胃穿孔,內臟進到胃裡麵,瘋狂嘔吐才能有機會吐出來。”
“那不一般的情況是什麼?”胖子皺眉問。
魚星草麵色沉重,不說話。胖子快要急死了,正準備催促,兩人身前的簡雲台突然開口:“我們都中毒了。”
“?”胖子一愣。
其他玩家同樣愣愣看過來。
簡雲台攥著袖子擦掉唇邊的血,平靜說:“有一種恐怖的折磨人的手段,是用毒氣腐蝕人的肺,不需要多長時候肺就會呈塊狀破碎。咳嗽得厲害,就會將其咳出。”
一言出,眾人皆麵色恐慌。
雖說早就知道會吐出內臟碎片,但如果是中毒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個持續性的debuff,他們會因為中毒而持續性虛弱。
這種情況,後麵的關卡隻會越來越棘手。
十殿小鬼揚聲說:“魂契錄上表名諸位已有命定之人,再不與其靈肉交合,你們的身體隻會一日比一日差。閻王娶親挑戰終歸不是你們的正途。現在再問一遍,有人想要中途退出嗎?”
“我退出!”有老玩家無法忍受,決定及時止損。立即有其他人跟上,“我也退出!”
“……”
主播們的臉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兩廂對視許久,竟然沒有一個人選擇要退出。
直播間觀眾紛紛迷茫: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優先及時止損嗎?為什麼所有主播都要繼續挑戰啊?”
“如果是我,我估計也會中途退出……”
“所以說這就是咱們進不了直播組的緣故咯。好好想想吧,之前有老玩家說命定之人那條支線讓人毛骨悚然,這說明中途退出並不代表就能安全啊,玩家隻不過是從龍潭又邁入了虎穴而已。與其半途而廢去麵對新的難關,還不如一條路先走到黑。”
“……靠啊,所有主播都這樣想的嗎?他們是真的好拚,難怪能進直播組。”
“嘖嘖嘖主播都是狠人啊,感覺這次副本會很精彩。我想看看這一群狠人裡麵,到底誰能走到最後,順利通關。”
“那必定是賀猴子咯,直播組賤民升平民的記錄至今還是他保持著呢!”
十殿小鬼最後登記了二十人姓名,說:“那麼今日的挑戰結束,諸位回去休整吧。”
他又回到了閻王身邊。
整個大殿血腥味衝天而起,殿上血流如注。暗紅的血混在一起,宛如一條條瑰麗斑斕的緋紅河流般,從台階上順流而下,緩慢地流到命定之人們的宴席前。
滴答答。
滴答答。
崔煜起身。
等崔煜有了動作,其餘命定之人才敢邁出步子,麵色僵硬地跟著向前走。
畫麵看起來就像接幼兒園小朋友回家,命定之人挨個走到玩家身邊。
簡雲台抬眸,麵前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冷白手掌,掌上有一張蒼青色手帕。
“擦一擦。”崔煜平靜說道。
簡雲台接過手帕,疑惑地看他好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