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個人類為主人?
不可置信!
狼子野心!
其心可誅!
狐狸尾巴猛烈地顫了一下,扶燭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一般,氣呼呼地轉身,尾巴還惡狠狠掃了簡雲台一下。
簡雲台眼疾手快抓住他的尾巴,問:“天狐族的尾巴如果斷了,會怎麼樣?”
扶燭驚:“你想斷我尾?!”
簡雲台聳肩:“彆這麼一驚一乍的,我說了對你的尾巴沒有興趣,就是問問。”
“你身為除妖師,上課一定整日呼呼大睡,否則不可能不知道這中常識。”
扶燭的聲音其實和崔煜不像,崔煜是那中猶如謫仙般的禁欲清冷感。而扶燭,真要描述起來的話,他的聲音像是燦漫的晨光夾雜著清晨的朝露,扇動著金色巨翅的太陽神鳥在耀斑下嚦嚦鳴凰。
是很好聽的,帶有驕矜氣的公子音。
“我上課都很認真的。”簡雲台為自己辯駁了一聲,又問:“你就告訴我唄。”
他繞到扶燭正麵,扶燭又轉身拿後腦勺對著他。簡雲台便又繞了過去,幾次往複之後,扶燭語帶慍怒,“你這個人好煩!”
簡雲台半點不惱火,依舊笑得惡劣說:“我以前也嫌你們族中一人煩來著。倒也不是說煩,就是不太想和他走在一起。希望他能離我遠一點。”見扶燭的視線看了過來,簡雲台眼中的笑意一滯,微微軟和了下來,“後來他為我斷了尾,我就不嫌他煩了。”
“我族,絕不可能有那中傻子!”扶燭高高昂起下巴,聲音中是滿滿的傲氣:“你們人類都愛看臉,我看你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估計在人類陣營裡也混得不怎麼樣。”
簡雲台點頭如搗蒜:“你說得對!”
扶燭得到了正麵回饋,方才繼續驕傲說:“我族與你族也差不多。不過我們不是看臉,而是看尾巴。尾巴越蓬鬆、毛色越漂亮,在族內的追求者就越多。”
扶燭就是族內尾巴最漂亮的那一個,整個族群所有狐狸都比不上他。所以他有許多許多的追求者,不過他都看不上眼。
這是個值得炫耀的事情。
隻要簡雲台繼續追問,扶燭就會施舍般說出他冷漠拒絕了多少追求者。
然而簡雲台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沉吟一會兒後,唇邊的笑容已經淡了許多,“如果……沒有尾巴呢?”
扶燭毫不猶豫:“那就是殘疾。九尾天狐族連尾巴都沒有,算什麼九尾天狐?不僅族人會排斥他,他自己恐怕都得嫌棄自己。”
吱吱——
簡雲台緩緩坐了下去,將身下的鬆雪與枯葉壓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看向扶燭的時候,他很難忽視其後的九條尾巴。
“你在什麼情況下會斷尾?”
“你是不是瘋了。”扶燭古怪看他一眼,“我死都不會自斷狐尾。”
“任何情況都不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不要再問了!”
“……”簡雲台薄唇隱隱發白,垂下眼時目光微微震動,滿是不忍。
扶燭死都不會斷尾,那他當時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化掌為刃斬斷僅剩的一隻狐尾?
隻是想想,都覺得心裡堵得慌。
直播間觀眾們更是被刀得極慘:
“嗚嗚嗚嗚感覺扶燭就是個被埋葬起來的寶藏,越往下挖就會越發現他掩蓋在心底最深處的的深情。要不是孫玢的技能,簡大膽都不會知道狐尾這麼珍貴。”
“照這個情形來看,天狐玉佩肯定也很珍貴啊,好奇有什麼特殊含義。”
“小狐狸真的讓我淚目了QAQ內丹沒了,狐狸尾巴沒了,天狐玉佩也沒了……崔煜是失去了很多也擁有很多,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簡大膽,愛他就要給他自己的所有。小狐狸是剩得很少,卻都是命根子一樣珍貴的東西,愛他——比性命更加貴重的愛。”
風比之前更冷了,像是有千斤萬噸之重,伴隨著重負‘轟隆隆’一下子壓到心臟上,簡雲台沉默的時間有點兒長。
長到扶燭以為烤兔子沒有自己的份了,動了動鼻子後難掩眼底的失望。
好餓啊,餓到委屈想回家。
這時。
長棍突然伸到他的麵前,烤兔子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
扶燭微微一愣,詫異向簡雲台看去。
滿臉的灰塵與血跡,難以辯清麵龐,但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沒有半分敵意,還帶著一中讓人感覺安心的散漫笑意。
“吃吧,你個小傻子。”
直播間觀眾頓時一片捧臉尖叫,“好寵!蘇到我了嗚嗚嗚嗚……剛剛扶燭說斷尾的人是個傻子,簡大膽就叫他小傻子。”
“我磕到了!!!除妖師和妖族少主嚶嚶嚶,這紛亂的世道與對立的陣營,也無法阻止我們謀逆般的雙向奔赴!”
“一開始是扶燭單方麵付出,挖丹斷尾又送玉,從來都得不到簡大膽的回應。我記得扶燭離開的時候,哭得那麼心碎。嗚嗚嗚嗚嗚寶貝不要傷心啊!簡大膽在十年前就已經回應過你了,你不是一廂情願5555555”
狐狸爪子輕輕碰了一下烤棍,扶燭疑惑的說:“可我沒有叫你……”主人這兩個字實在辱沒身份,他一輩子也不會開這個口的。
簡雲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笑了笑說:“我剛剛逗你玩的,不想叫就不叫。”
“……”
“……”
一隻烤兔子被扶燭消滅得乾乾淨淨,過程中他時不時抬起頭,偷偷瞄簡雲台。
——這個人類,比想象中好。
等等!
扶燭立即擺了擺腦袋,心中暗自警醒起來。族中長老說過,人類最慣用的伎倆叫做溫水煮青蛙,以溫水慢慢磨滅他的警惕心,然後在他最鬆懈的時候,再暴露野心。
這個人類一定對他有利可圖!
會是什麼利呢?
恰巧這個時候,簡雲台突然動了動,“我還有個事兒想問問你。”他拽起脖頸間的那根繩,將天狐玉佩提溜出來,“這個玉佩應該是你們族中的寶物吧,有沒有什麼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