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輕輕歎了聲氣。
黑客白音量突然一揚,話語中帶著點隱晦的引導意味:“你現在什麼感受?”
簡雲台莫名:“嗯?”
黑客白換了個更直接的說法,“我問你現在,腦子裡在想什麼。說出來。”
“我在想沙費內當初那麼恐懼熔爐,應當就是這個原因。沙微星的屍體被他親手送到這裡焚化,看見熔爐他就想起了兒子。”
“……”黑客白呼吸一窒,很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不怎麼滿意。很快繼續說:“我是問你對沙微星的死有什麼感受。”
簡雲台:“惋惜。”
黑客白:“還有呢?”
“同情。”
“還有呢?”
“……”
“還有呢?”
簡雲台挑眉說:“要不你來說?”
這個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黑客白興致勃勃說:“你現在是不是感覺有苦難言,有口難開,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又想哭,又有點不想活了……”
簡雲台:“???”
他懶得和黑客白說話,直接把耳機還給了一旁的陳塢。
陳塢接過耳機,小心翼翼戴上。
在他這種普通玩家眼裡,簡雲台和黑客白都不是好惹的存在。這兩人,一個是罪行S級的恐怖大佬,即便現在看上去很正常,但陳塢忘不了進副本之前查過的資料——簡雲台的精神極其不穩定,危險程度為A。
他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另一人則是白河城恐怖襲擊案的罪魁禍首,天才黑客一念之差致使伏屍百萬。
這兩天他和黑客白交流的時候,恨不得跪在地上講話。不少玩家都從廢墟裡搜出各式各樣的墨鏡,就是為了擋住視線。
他們甚至不敢和黑客白對視。
和這樣兩個恐怖瘋批一起闖副本,他們真的不會半途就被煮了下酒嗎?
方才兩位大佬交流,他聽得也不是很清晰。迷迷糊糊之間隻聽見了警告、屍體,諸如此類讓人毛骨悚然的詞彙。
這兩人在聊什麼呢?
必定是他這種普通玩家不夠資格聽的大事!而且還是跟副本主線息息相關的大事!
正當陳塢憂心忡忡之時,耳機裡傳來黑客白同樣憂心忡忡的聲音:“相信我,傷心難過隻是一時的,你千萬不要想不開。要牢記這句話,真愛可以戰勝一切。”
“……”陳塢緘默,踉蹌了一下。
黑客白沒有聽見回答,還以為簡雲台聽進去了,合掌高興說:“我早早打印好了幾張他的遺照,待會你揣一張我揣一疊,你弄丟了記得來找我要,我這裡還有很多。”
“…………”
陳塢眼神虛浮,精神恍惚地抬眼,看了一眼前方少年的背影。
竟然如此!
在他和其他玩家還在惆悵副本主線任務的時候,招安組和降安組的兩位大佬竟然已經開始商談著風花雪月了。
這就是境界上的差距麼?
不不不……罄竹難書的降安組罪犯黑客白,以及從降安組轉組的罪犯簡雲台,這兩個瘋批怎麼可能在聊風花雪月呢。
一定是他想錯了。
也許兩位大佬方才聊的是殺了誰以後,把遺照隨身攜帶——看著高興。
沒錯,一定是這樣變態!
想到這裡,陳塢看向簡雲台的視線愈發驚恐,心中連聲道:不愧是你們啊。
簡雲台若有所感,疑惑回頭。
“……!!!”陳塢像觸電一般,立即垂下頭不敢對視,作鴕鳥狀縮著胳膊。
※※※
咚咚咚!唐文瑞每一個步子都踏得極重,仿佛將滿腔怒火都踏在了腳下。豁然推開眼前的大門,他餘怒未消。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冰湖。
冰湖周圍都泛著冷霜之氣,隻是淺淺呼吸一下,那些冰涼的氣息順著氣管向下,遊走於周身血管,衝涼了滿身的熱血。
還未靠近冰湖,就已經能感受到這裡恐怖的低溫,唐文瑞有些窒息。
冰湖前端被一道巨大的屏障攔著,屏障為紗製。透過朦朧的紗,能看見冰湖內有一道懶散向後倚靠的身影,墨發抽長鬆鬆搭在冰湖邊緣,擋去了赤.裸著的上半.身,又有晶瑩的水滴順著那人蒼白的蝴蝶骨流下。
啪嗒——
一聲砸落在地麵上,閃爍微光。
許多年以前,星隕大廈就已經被圖靈掀翻——物理意義上的掀翻。
足足百層樓的巨型摩天大樓,被推土機一波推倒。那大廈轟然倒塌,在日落的餘暉中悄然落地,聲音是在幾秒鐘以後才轟然炸響。轟!轟!無數人都見到了當日的駭人景像,無數人都為之驚恐受怕。
星隕大廈倒塌,並不代表著這個龐然大物消失了,它以另一種意義存在著。
它存在於人們的心中:每當日暮傾斜,黑暗籠罩大地之時,那日星隕大廈轟然倒塌的景象就會猶然蹦出,浮現在所有人的腦海。巨大的陰影每日每夜都會重現。
嘩啦——
水聲。
冷湖中的男人應當是聽見了聲響,偏頭時側臉滿是漠然之色。
他沒有開口,氣氛卻突然冰涼,隱隱約約給人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方才唐文瑞還滿心的怒火,一見到圖靈,這怒火頓時被嚇走了大半。
這些年圖靈變得越來越瘋,越來越像人類——不!隻能說他的外表像極了人類,那抽長的墨發像極了他心中蓬勃而發的戾氣,愈加幽暗。這些年來他所做的那些混賬事跡,是人類之中窮凶極惡之輩都絕不會做的。
如果有來生。
圖靈一定會下地獄。
想到這裡,唐文瑞咬牙,小聲問:“你為什麼要放走沙費內,任由叛黨去救他?”
那天的那顆子彈,是唐文瑞操控機器人射出的!可他萬萬想不到,圖靈竟然會操控另一台機器人,替沙費內擋去子彈。
而後核聚變芯片被毀,有叛黨竄出來救沙費內。當日的唐文瑞都快急死了,焦急操控機器人想要阻攔,可所有機器人都不聽命於他,圖靈才是它們的第一順位權限人。
等唐文瑞重新拿到權限的時候,沙費內早就被人救走了,他隻能泄憤一般向周圍擊打數槍,還不小心毀去一尊星隕的雕像。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隻能直接來問圖靈。
抬目看去,屏障上已經繼續起許多水霧,霧氣在之上凝結出一個又一個清晰的雪花形狀,為冷湖添上了幾分氤氳之色。
圖靈自‘被滅殺靈魂’之後——世人都覺得他被滅殺靈魂了。自那以後,他就像真的被滅殺靈魂了一般,明明五官並沒有多大的變化,眉眼卻比以前要冷漠許多。
像是徹底的寒了心。
四百多年的歲月變遷。
在他身上彰顯得淋漓儘致。
“留他有用。”圖靈漠不關心轉過頭,沙啞的聲音中滿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唐文瑞眉頭緊皺。
這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如今核聚變芯片已經分為了三塊,一塊是在新曆137年就有的邊角料,同樣也是圖靈最開始攜帶著的那一塊。這塊邊角料已經被沙費內破壞。
於是世上隻剩下兩塊。
沙微星死後,更大的那塊核聚變芯片被一分為二,一塊由星隕保存。另一塊被沙費內偷走,至今還不知道藏匿在何處。
如果說留沙費內有用的話,那麼唐文瑞隻能想到一點用處,即放長線釣大魚,將更大的那一塊核聚變芯片釣出來。
想通這點後,唐文瑞心中的怒意像是潮水一般,立即就退了下去。眼珠轉動一瞬,他臉色微白,後悔就這麼貿然衝來找圖靈。
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唐文瑞向後退了幾步,來時熱血上頭,走時卻像冷水澆頭。
他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冷湖裡的涼氣席卷周身,竟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滴滴!滴滴!”唐文瑞被這聲音駭得一驚,恍惚之間還以為是炸.彈的倒計時。頓了幾秒鐘後,才發現是他腕表的聲音。
指尖輕觸腕表查看了會兒。
唐文瑞抬頭說:“有人發現了沙費內的行蹤,在974號熔爐附近——就是我們之前抓捕到他的那處熔爐。已經叫人去周圍搜尋了,這次救他的人肯定都是叛黨,正好趁這個機會將那些人全都抓起來。”
頓了頓,唐文瑞有些遲疑問:“等抓到叛黨後怎麼處理?”
嘩啦。
嘩啦。
水聲不斷。
圖靈似乎從冷湖中站起了身,長長的黑色瀑發垂在身後。他披上了外袍,指尖輕柔地拖起放置在衣物邊的紅絨盒,盒內卡有一枚滿是裂紋的小黑鑽。
這是寂靜了四百多年的傳感器。
蒼白的指尖微撫過傳感器之上的裂紋,這細微的動作裡藏了無數唐文瑞看不懂的情愫,眷念與牽掛化為一滴滴冰寒的湖水,順著圖靈的指尖淌下。
圖靈的聲音比冰湖內的湖水還要冰涼許多,動作有多輕柔,他的聲音就有多漠然。
“全都殺了。”他平靜說。
作者有話要說:你會後悔的寶貝,你老婆也在叛黨裡
小結巴從閻王娶親副本定情之後,就一直是個戀愛腦。他不能搞事業,他搞起事業來……就像現在這樣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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