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白神情更加鬱悶:“嗯。”
簡雲台有些不解問:“第一次和第三次我都能理解。第二次……你們為什麼會因為電腦吵起來?”
黑客白:“…………”
說‘吵’這個字,其實有些不恰當。準確來說,他白日差點和沙費內打起來,把在場玩家嚇得不輕,生怕他精神閾值崩潰。
主機電腦隻有一台。
黑客白就用了半小時左右,剛勘測完附近的溫度,就被沙費內直接拔掉了電源。而後沙費內無論如何都不準他碰電腦。
“他說電腦裡有很多重要資料和文件,怕我這個電腦小白稀裡糊塗刪掉了。”黑客白氣到彎唇冷笑,透白的臉龐上滿是慍怒之色。說他其他的都可以,說他是個電腦小白?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想他黑客白入侵導彈係統的時候,沙費內還在家裡玩泥巴呢。
黑客白平複下心中怒意,轉眸看向簡雲台時,麵上神色稍緩說:“好在我機智。”
簡雲台:“什麼?”
黑客白老神在在說:“我沒把遺照放一起,沙費內肯定想不到,我直到現在還私藏了一張。喏——”說著,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塞到簡雲台手中。
簡雲台又塞了回去:“我不要。”
黑客白麵色登時一變,說:“你為什麼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藏下來的!”
直播間觀眾忍俊不禁:
“草,這都多長時間了,沙微星都死了,黑客白咋還這麼執著hhhhhhh”
“他像極了我一頭紮入北極圈的模樣,倔強中還帶著那麼點心酸哈哈哈哈……”
“咱們可沒他有能耐,隻能眼巴巴的張嘴等糧等奇跡。黑客白他帶頭在副本裡舞邪.教,自己給自己創造糖吃doge”
“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們去看全員惡人論壇。每次副本裡這兩主播鏡頭帶到黑客白,論壇裡就會有人發帖問——講真的,咱們真的不能把黑客白剔除全員惡人名單嗎。”
“那個帖子我也看見了,黑客白真的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我竟然有點開始期待其他降安組的成員了hhhhhhhh”
“我現在隻好奇老婆是啥想法,他平時都不發微博,聽招安組內部的傳聞,他好像也不怎麼看社交平台各種新聞,這樣來看,他肯定不知道咱們給他拉了好幾波cp了。”
“草,這麼說起來……老婆知道的第一個cp竟然是他和沙微星的cp?!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客白你真踏馬造大孽啊!”
觀眾們所說的不錯,簡雲台哭笑不得,搖頭說:“我為什麼要沙微星的遺照?就因為沙微星是個白頭發?那沙費內也是白頭發啊,他們祖孫三代少年白,你還不如去搞張沙費內的照片,給我紮飛鏢。”
“這不一樣。”黑客白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你還是收著吧,對大家都好。”
說著,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實在不是他這個紅娘當得不好,主要是沙微星死得太早了。他就算是想要撮合這兩人,也撮合不了。
現在過程肯定稀爛。
沒關係,在一部成功的曠世愛情電影中,過程其實也可以不重要。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黑客白再一次試圖將遺照塞入簡雲台的懷中,簡雲台迅速起身。
拔腿就走向魚星草。
黑客白同樣起身跟出了幾步,又原地頓住,僵硬幾秒鐘後滿臉遺憾地坐了回去。
他們兩人是在場玩家的視線焦點,也有不少原住民都在偷偷看他們。
因此幾乎是簡雲台動的刹那間,魚星草便若有所覺看了過來,視線又轉向其後。
見黑客白停滯在原地,又默默坐了回去。魚星草輕嗤一聲:“膽小鬼。”
簡雲台來這邊,原先單純是想借著魚星草的威風避避難。結果剛一坐下,屁股底下還沒坐熱呢,‘難’又自己找上門來了。
魚星草默不作聲治完了他的腿,突然出聲問:“你對黑客白這個人,怎麼想?”
這是一個危險話題。簡雲台不想摻和到這兩人的血海深仇之中,便機靈地繞過這個坑,鬼扯說:“他啊,他挺白的。”
“你說得對。”
魚星草又是輕輕嗤笑一聲,嘴毒譏諷說:“我死了三天都沒他白。”
“…………”簡雲台唇角微抽著牽了一下。
魚星草問:“你是不是想笑?”
簡雲台立即冤枉說:“沒有啊!”
正準備再開口狡辯,營地帳篷門被掀起來。童堯虎著臉走過來,語氣不善說:“你。”
簡雲台:“我?”
童堯不高興說:“不是你還能有誰。沙博士讓我來叫你去見他,跟我走一趟吧。”
‘跟我走一趟吧’,上一次聽見這話,還是降安組的人對他說的。簡雲台心中有些新奇,依言站起身。
魚星草也跟著他站起了身。
“等等,等等!”
童堯雖然對簡雲台沒有什麼好臉色,但對魚星草還是客客氣氣的。他也知道這人是個能人,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手段治療外傷。
童堯不少好友都承了魚星草的恩。
想了想便緩和態度,解釋說:“沙博士隻讓我叫他過去,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罷轉頭,像是變臉貓一樣,衝簡雲台擠兌道:“彆以為其他人怕你,我也會怕你。待會走快點,這次我絕不會跟你一起磨磨唧唧,沙博士還等著你呢。”
簡雲台挑眉正準備走,後方突然傳來魚星草更加不善的聲音,“你這是什麼態度。”
童堯茫然回頭:“啊?”
魚星草上前一步,目光森冷說:“把你的態度放端正一點,難道他欠你什麼了嗎?”
童堯被他的眼神嚇到了,下意識後退半步,肩膀又被人抵住。愣愣回頭一看,就看見簡雲台臉上帶著無奈的笑,薄唇輕啟。
“行了。”
魚星草看樣子還想教訓一下童堯,視線與簡雲台接觸幾秒鐘,又頗為不甘地坐回了原地,麵上還一幅‘要不是你勸我,我肯定要懟到他懷疑人生’的表情。
剛隨著童堯走出營帳,簡雲台就看見營帳口靠著一個拐杖。
他笑了一聲,“給我的?”
“……!!!”
叛黨做久了,童堯平時接觸的人都是一幅灰頭土臉的邋遢模樣。哪裡見過像簡雲台這樣唇紅齒白的張揚少年,登時臉上一片血紅,氣呼呼說:“誰瘸了就是給誰的!”
簡雲台攤手:“可惜了,我又不瘸。”
童堯生氣:“那你就彆用,反正也是在營地裡隨手撿來的。而且我不是在關心你,我隻是擔心你走得慢了,會讓沙博士等急。”
其實上山的時候,簡雲台就看出童堯心不壞,隻是刀子嘴豆腐心。因腳踝處有傷的緣故,他上山時走得很慢。
而且雪地又濕滑,童堯在前麵走著,有意無意間把沿路的小石子都踢開了。
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不得不說叛黨逃亡慣了,這紮營的功夫也鍛煉得極其老道。四處帳篷穩紮穩打,即便風霜雪雨侵襲,也屹立在原地不倒。
再遠的地方是一處大帳篷。
就堪堪豎在崖邊上,崖對麵有一瀑布。從上至下高懸,似銀河般搖搖掛著。靠近了聽,能聽見瀑布下端水花劈啪之聲。
“你是不是準備殺沙費內了?”耳機裡傳來黑客白的詢問聲。
簡雲台:“嗯。”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套話,把核聚變芯片的具體方位套出來。
黑客白微微撫掌,欣慰說:“太好了,我終於能有電腦用了。”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童堯也在說話,導致兩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你嗯什麼嗯。”童堯奚落說:“沙博士能收容你,那是因為他大度。我可沒他那麼大度,待會進去之後你給我禮貌一點,我就在沙博士旁邊,全程都會盯緊你。”
不等簡雲台答話,他又憤懣不平小聲說:“真不知道沙博士為什麼這樣,非讓我們把你從圖靈手中救出來。你當年自己惹到了圖靈,騙了他,圖靈就算想殺你也正常。”
“……”簡雲台偏頭看他一眼。
如果童堯的觀點是絕大部分原住民的觀點,那還真是糟糕透頂。
這群原住民都胡亂腦補了什麼東西,一會又是他勾引圖靈,一會又是圖靈想殺他。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大營帳前。
掀開帳篷門,走進去。
正值黃昏之時,帳篷裡沒有點上燈,一切都籠罩在淡黃色的光暈中。能看見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有藍盈盈的電腦屏幕。
沙費內原本是背對著這邊,聽見響動後才挪開鍵盤,撐著桌子站起身來。
他喉嚨上的機械義肢依然存在,機械邊緣被電腦藍屏照出冷色的光。
靠近幾步,沙費內臉上的笑容還是像以前一般,十分有親和力。不顧童堯黑如煤炭的臉色,沙費內伸手說:“久仰大名。”
簡雲台和他握手:“同樣。”淺淺握了一下手,他就迅速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這人手心冰涼,讓他很不舒服。
“你……”一個字剛出口,簡雲台就眼尖看見童堯瘋狂給他使眼色,就差在臉上寫上一行憤慨的大字:“禮貌,你的禮貌呢?!”
簡雲台改口說:“您找我有事?”
“找你來,是想讓你看一些全息影像。”沙費內重新走到電腦旁邊,操作了幾下。
營帳內忽然大亮,簡雲台總算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要紮這麼大的帳篷了。周身有數十個鉚釘形狀的儀器緊緊釘在地上。
有數道藍紅色的光線隨之掠起,搭建起一個光影所鑄造而成的模型世界,十分真實。童堯身處其中,連連驚呼。
在按下影像開始按鈕以前,沙費內突然轉頭看向簡雲台,麵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對視數秒後,他沉聲問:“你知道為什麼,圖靈隻殺有義肢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