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發來的檢測報告寫得很專業,像是一份講究的院士論文一般，上麵有很多專業名詞簡雲台看不懂。
例如‘慢性遷延症狀’、‘額葉灰質減少’、‘腦室容積增加’、‘5-羥色胺功能降低’……等等。
簡雲台指了指屏幕上的某個專業名詞，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梁燕也不懂,尷尬說：“我之前問了一下專家,他們的解釋我也聽不懂。大概就是說你這個是有一定遺傳因素的。”
“……”簡雲台微微皺眉。
梁燕問：“你家裡人也有人格分裂？”
簡雲台搖頭說：“我在孤兒院長大,沒有家人。不過早前我偷了孤兒院的資料,曾經跨城尋親遠遠見過父母一麵。”
梁燕靜待下文。
這些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簡雲台麵色平靜，語氣涼薄說：“他們倆各自組建了新家庭，過得都挺好的。當時我有冒充新搬家的住戶去打聽情況,鄰居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記不太清了。印象裡……當時應該沒有人提起那兩人的精神有問題。”
提及父母,指示代詞卻是‘那兩人’。梁燕聽出簡雲台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便有眼色地接過話茬說：“這個遺傳也不一定是血親遺傳,也許是隔代或者其他什麼的。可能你家族裡其他人有過這個病史。”
頓了頓,她又說：“教授還說這些極有可能是先天基因,加上後天環境因素引起的。你每一個人格都是在主人格遭遇難以接受的事情時,自發形成的機體保護機製。”
“……？”
簡雲台微微皺了一下眉，“什麼叫難以接受的事情？”
梁燕簡略解釋：“就是重大打擊。”她又小心翼翼道：“比方說你在人工智能副本裡出來的這個人格，你當時有強調過一句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麼。”
簡雲台眉頭皺得更深，直起腰時語氣有種克製不住的焦躁。
“你到底想說什麼？”
梁燕有些無奈道：“不是我想說，這些分析報告都寫在電腦裡了,你可以自己看。”
“……”
簡雲台其實對這些不感興趣。
現在追尋人格分裂的原因毫無意義,但報告上寫了，他索性一目十行往下翻。
【代號黑蓮】
【機體無明顯外部體現。】
【技能：隔空控物】
【出現時長過短，不可勘測。目前推測與鬼祟技能相似，無需接觸即可控製物體進行移動,屬於精神類祟種技能。】
【後遺症：失去切換人格後所有記憶】
【推測病因：未知】
【喂養源：未知】
【狀態：人格即將泯滅】
看見這個‘人格即將泯滅’，簡雲台心臟突然一抽，像是被一根細小的縫衣針狠狠地紮了一般。定睛看了這行字幾秒鐘，他抿了抿唇輕嗤一聲，繼續往下翻。
【代號紅蓮】
【機體外部體現為瞳色變深轉為暗紅色，眉心出現不明意義的紅色符文，能量外泄導致頭發異常生長，長度及腰。】
【技能：精神暗示/塑造幻境】
【此為一種技能的兩個階段，前調通過精神暗示，使得敵方卸下心防。後調塑造幻境，步步擊垮敵方心理防線。最終調為趁其不備擊打敵方。屬於精神類祟種技能。】
【後遺症：精神受創，精神閾值較平時出現更異常的增長，使得機體不受控。】
【推測病因：未知】
【喂養源頭：人類食物】
【狀態：正常】
“你還記不記得從閻王娶親副本出來的時候，我問你感覺怎麼樣，你說像喝醉了酒一樣？”梁燕解釋說：“當時拍腦部CT，以及核磁共振的檢測結果證實，你的前額葉灰質減少，精神受到了重創。這也是你在閻王娶親副本末尾，精神閾值飆升的原因之一。你的紅蓮人格對敵人造成精神攻擊的同時，塑造幻境也會傷害到你自己的精神力。”
簡雲台點頭，說：“以後要儘可能遏製紅蓮人格出現。”
梁燕失笑搖頭，“其實沒有什麼區彆，彆的人格也一樣。不信你再往下看看。”
下麵是白蓮。
【代號白蓮】
【機體無明顯外部體現】
【技能：召魂】
【召喚死者的魂魄，同時需要兩個前提條件。一，需死者為敵方親密者。二，需魂魄自願與敵方相見。屬於精神類祟種技能。】
【後遺症：機體免疫能力大大降低，外部皮膚抗壓能力大大降低。肺腑抗壓能力大大降低，淚腺活性增高。】
【推測病因：由於人格切換以後數次提到‘家庭’，故推測病因與家庭有關。結合機體特殊的家庭背景，檢方推測白蓮人格是在機體受到有關家庭的重大打擊後，催生出來保護主人格的自發防護措施。】
【喂養源頭：人類食物】
【狀態：正常】
梁燕說的沒錯，其實沒什麼區彆。
如果讓紅蓮出來，簡雲台自身精神力會受到損耗，從而精神閾值飆升。如果讓白蓮出來，萬一白蓮沒能乾掉敵人，那簡雲台基本上就成為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白蓮過後，他的狀態是正常走路都有可能會平地摔的情況，更彆說抗敵了。
唯一後遺症不是特彆大的黑蓮……黑蓮的人格都快要泯滅了，不能指望黑蓮。
想到黑蓮，簡雲台有些不甘心說：“現在還是不能申請查看當時的檔案袋嗎？”
當時簡雲台被降安組捉拿，成因便是聞到前往貴族區的裝甲車散發著香氣——他自己也說不清那香氣是什麼，不太像食物誘發的食欲，而像是某種更深層次的精神**。
梁燕遺憾搖頭：“那是機密文件，等你升貴族後才可以查看。”
簡雲台皺眉說：“我實在不懂聯盟在想什麼。不是派我來招安組掙業績的嗎？再不弄清楚黑蓮到底從什麼東西裡汲取能量，黑蓮就泯滅人格了！失去這一助力對我來說算是削掉戰力，對聯盟不同樣也是？”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梁燕麵色猶疑說：“而且淩晨遇襲的事情也說不清。不知道那些人是衝誰來的，但聯盟給出的解釋不正常，那群人不可能是衝著黑客白而來。他們不至於會弄錯招安組和降安組的車隊，兩個隊伍的標誌明明就有噴漆，噴在了在車上！”
麵麵相覷一會兒，梁燕也有些無奈，她隻是招安組一個打工的。
幫不上什麼忙。
最後隻能總結性說：“目前可以確定加上主人格，你是個四重人格。每一個人格都有利有弊，且有待探索。紅蓮和白蓮暫且擱置到一旁，你現在的重點是黑蓮。”
“唯一可以探尋黑蓮食譜的途徑，就是儘快通關副本，達到貴族階級。”
梁燕說著，又抬手調試了一下電腦。關閉文件界麵以後，她又調出一個PPT，說：“這是你接下來幾個待選副本。”
其中有C級彆，也有B級。
這些都是普通副本。
簡雲台看了眼，暗暗皺眉。
升級到貴族需要500萬的粉絲數量，他現在距離貴族階級還差116萬，這方麵他完全不擔心，反正是遲早的事兒。
關鍵問題在於另一方麵。
提升到貴族階級還有另外一個要求，那就是通關某個特定B級副本、某個特定C級副本，以及兩個隨機C級彆副本。
閻王娶親，民俗怪談。
這兩個是隨機的C級彆副本。
人工智能。
這是特定的C級副本。
現在還差一個特定的B級副本。這玩意兒是會輪換的，一般一個副本隻會用兩次，而特定B級副本始終在排隊。
梁燕利用權限查了一下相關信息，搖頭說：“你前麵還有30多個人在排隊。這種副本一次隻會進少許主播，等排到你……至少還需要再等半年以上吧。”
簡雲台：“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梁燕咂舌說：“還有另外一個渠道。”
“什麼？”
“相信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半個月以前聯盟將B級副本鮫人淚破例提升為並行特定B級副本。當時的名額不受限，有不少主播通過搶名額，進入到了副本之中。”
簡雲台回憶了一下，點頭說：“胖子和我說過這件事。鮫人淚就是林福雪反複進的那個副本吧？現在名額已經沒了。”
梁燕笑說：“這次雖然沒有了，但還有下一次啊。同一個特定B級副本會開兩次，等那群主播出來，你可以試試搶第二次的名額。”
簡雲台：“我上次幫胖子搶就沒搶到。”
梁燕：“當時人太多了。這次應該有主播通關，或者……呃，你懂吧？B級副本肯定會死一大批人。這些人自然不可能再和你搶名額。你就瞅著準兒去撿漏，穩賺不賠。”
說著，梁燕自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
收起筆記本電腦，她笑著搖頭說：“反正你輕微腦震蕩，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整一下。你假期都沒用呢，我先不給你上報副本，看你這次能不能搶中鮫人淚的名額。”
“肯定不能。”簡雲台笑不出來。
想起上次在宿舍裡搶名額的場麵，他就眼前一黑——
招安組的主播們手速怎麼會那麼快？這些人都是單身多年練出來的手速嗎？！
他、魚星草，還有胖子，他們三個人麵對麵坐在沙發上，瞪著眼睛盯著屏幕。三個人都瘋狂刷新頁麵，一看見灰色按鈕變成綠色，他們‘唰’的一下就按上去了。
“……”
“……”
三個人同時抬頭，陷入詭異的沉默。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