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滄笙過後,咱們都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鮫人啦?”
“小少爺不就是鮫人麼?”
“小少爺是個混血,我說的是純血鮫人。臨海贈花——王國又新增了一個典故!”
鮫人族躍出海麵的事情很快就傳回了王國中,簡雲台等人坐著馬車回去的時候,街道上就已經聚集了不少好奇的民眾。
這些嘈雜的討論聲傳入耳朵。
“到底是誰吸引了鮫人族的注意力呀?”
“聽說是大公爵的私生子之一!”
“不愧是大公爵閣下,看來他的血脈就是招鮫人族偏愛,唉……羨慕啊。”
去的時候馬車裡是三個人,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五個人,坐得十分擠。
大家都不是很熟,沒什麼話好說,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好在還有胖子這個‘調味劑’在中間逼逼賴賴,僵硬的氛圍熱乎了不少。
徐晴晴抱臂看著他,調侃說:“胖爺,嗓子不痛了?手腿不酸了?我記得幾個小時前你還一幅快死的模樣。”
胖子:“我滿血複活不行啊!”
簡雲台問:“什麼快死的模樣?”
胖子惱羞成怒作勢要阻攔,徐晴晴一把拍開他的臉,湊近吐槽說:“胖爺這人真挺逗,在海裡放下去,那就是一坨爛泥。往哪兒放就癱在哪裡。催他,他都不帶動的。”
簡雲台啞言失笑。
徐晴晴看他笑,也跟著笑,翻個白眼繼續吐槽說:“要不是有金金和尚楷全程馱著他,他指不定要賴在海裡過大年。”
尚楷適時伸了個懶腰,鄭重其事拍了拍胖子的大腿,“答應我,出副本後減減肥。”
胖子:“……”
簡雲台笑得更加放肆,轉頭一看胖子臉都急紅了,也跟著調侃說:“還好我們中途走散了,要不然馱你的任務肯定要掉我肩上。”
胖子:“你們差不多得了啊!”
為了轉移話題,胖子飛速看向林福雪,問:“對了,你咋知道鮫人族會上岸?”
林福雪這人慢熱,方才幾人嬉笑怒罵的時候,他一直在一旁溫和笑著。隻有當話題拋過來時,他才徐徐開口:“這個副本我已經進過很多次了,之前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胖子:“當時鮫人也整了個花圈嗎?”
林福雪愣了一下,“你是說花冠麼……印象裡是沒有的,反正我沒有遇見過。”
馬車裡便沉寂了下來。
直播間觀眾們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嘶,為什麼林福雪這麼多次都沒有遇到過鮫人贈花,簡大膽就遇到了啊?”
“還有銀尾鮫人!林福雪三年來隻遇到過一次,簡大膽竟然走來就碰見了。那個海底王宮也很奇怪,貌似隻有林福雪和簡大膽能看得見,其他玩家都看不見誒。”
“他倆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見大家麵色沉重,徐晴晴開口安慰說:“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彆想太多啦。說不定這次隻是有小小的偏差,才會導致劇情發生微末的不同,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正交談著,馬車搖搖晃晃地停下。
外頭又響起了管家不耐煩的催促聲:“快點!你們都快一點!王宮夜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小少爺都等你們幾個小時了。”
五人依次下車。
一見到簡雲台,管家耀武揚威的氣勢突然一癟。憤憤看了一眼他後,像是嫌棄臟東西一般故意繞道而行,拿著馬鞭去催促其他人。
玩家們怨聲載道,疲憊下車。
他們可是在海裡生生遊了一晚上啊!遊泳比跑步都要累許多,更何況他們還得在海底提防鮫人族,精神一直高度緊張。
眼下好不容易闖關成功,還以為可以休息一陣子,結果立馬又被趕鴨子上架。
他們來到了泉先國的王宮前。
正午陽光大亮,比起昨夜海水的冰涼,此時的陽光像是溫水煮青蛙一般,一開始照在身上的時候舒服又溫暖,可是曬久了就會周身難耐,潮濕未乾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還散發出一種海水特有的鹹味。
一群人擠在一起。
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王宮大門敞開,數名騎士身著戎裝,將厚重的鐵劍立在身前。與此同時還有無數貴族的馬車停在王宮外,衣著光鮮的貴族男女們被仆從攙扶下車,不少人眉頭緊皺地拿絲巾掩鼻,神色古怪看他們數眼。
似乎在疑惑——來王國為什麼不提前收拾一下,這樣進去麵見女王像什麼樣子。
真沒禮貌,又大不敬。
這次還有不少原住民私生子入圍,不比玩家們臉皮厚如城牆,即便被人以異樣的眼神凝視,他們也不痛不癢毫不在意。
隻有原住民私生子表情尷尬,下意識想往後縮,最好藏在人群裡叫人看不見。
王宮門前有嘩啦嘩啦的水聲,不多時,一個巨型‘魚缸’被推了上來。
說是魚缸,其實更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楠木盒子。長約七米,寬與高皆五米不止,幾乎和宮門差不多大了。
一名麵容稚嫩的少年趴在魚缸邊緣,遲疑地回頭看了其他私生子一眼。
又小心翼翼問管家,“那個……請問為什麼不讓他們換衣服啊?”
管家對其他私生子不耐煩,對小少爺卻滿麵諂媚笑容:“這不是怕您等得急嘛。”
小少爺呐呐回:“沒事沒事,我不急的。”
管家笑容不變:“那您想怎麼樣?”
“我、我……”小少爺不敢和他對視,縮了縮腦袋後似乎害怕地想重新潛到缸底。這時候後方傳來‘咳咳’一聲,有私生子凍得打顫,又接連不斷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少爺便鼓起勇氣,小心翼翼說:“也許可以先帶他們去衝洗,換套衣服再來。”
管家笑容有些僵硬:“……”
小少爺再一次鼓起勇氣:“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管家滿麵諂媚笑容,轉頭時又不耐煩看向眾多私生子,安排人帶這六十人下去換衣服。
立即有仆從上前推搡,臨走之前,簡雲台聽見小少爺問:“父親呢?”
管家:“您應該稱呼他為大公爵閣下。”
小少爺似乎頓了一下,聲音變得更低:“大公爵閣下不和我們一起赴宴嗎?”
“是的,他稍後到。”管家回。
後麵的話簡雲台就沒有聽見了。
他被帶下去換衣服。
副本一開局的時候,背景音就有提到過——小少爺與大公爵長相極度相似。
方才遠遠地看了一眼那位小少爺,眼角眉梢確實有些風流之意,可他年紀太小了,這份風流感被悶在寄人籬下的自卑之下,讓他看起來變得愈發軟弱可欺。
他一直不自信低著頭,絲毫未能遺傳到人魚高傲的天性,又沒有遺傳到大公爵風流的性格,但他好歹擁有人魚的善良。
托他的福。
玩家們總算可以好好衝個涼水澡,又換上了繁複又華麗的貴族服飾。
徐晴晴拿到的是一條白色蕾絲圓筒裙,在和仆人麵紅耳赤爭吵了十分鐘以後,她如願以償穿上了男裝,走回來時還罵罵咧咧。
“萬一王國夜宴有變故,待會我跑都沒辦法跑,穿個破裙子褲襠都鑽風。”
五人之中,竟然是徐晴晴這個女孩子換裝最快,早早叉腰等在門口。
胖子第二個走出來,一看她便樂嗬得笑:“晴姐寸頭,洗頭就是方便。”
徐晴晴:“那三人呢?”
胖子:“還在裡麵。”
尚楷是第三個走出來的,迷茫看了看四周後,他問:“簡雲台和林福雪還沒好啊?”
“沒好。”
“他倆都是鬼祟。”尚楷看了一眼胖子,頗為意外說:“啊!突然發現我們中間有三個鬼祟,我還是頭一次碰見這麼多鬼祟呢。”
他似乎總是提及‘鬼祟’這兩個字,徐晴晴皺眉看了尚楷一眼。
尚楷立即閉嘴,沒說話了。
換衣間內。
簡雲台單手係袖口,問:“剛剛那段劇情是什麼意思?”
他指的是小少爺與管家那段劇情。
聰明人說話不需要彎彎繞繞,林福雪小心翼翼收好在海底采摘的薔薇花,解釋說:“管家想討好大公爵,就想讓我們邋裡邋遢地赴宴,這是對薔薇的一種藐視。但小少爺心善,不希望看見我們在宴會上被其他貴族非議,才會壯著膽子提出異議。”
“管家想討好大公爵的同時,又不想得罪小少爺,畢竟小少爺在他眼裡,那可是未來的準國王。他隻能順著小少爺的意願來。”
簡雲台若有所思點頭,又想起離開以前,小少爺與管家最後的對話。
小少爺稱呼大公爵為父親。
這個稱呼被管家糾正為大公爵閣下。
簡雲台直問:“小少爺和大公爵之間有嫌隙,對不對?”
林福雪讚賞看他一眼,“是的。”
正說著,外麵響起仆從的催促聲。環顧四周,換衣間裡竟然隻剩下幾人了。
簡雲台提步向外走,林福雪拾起薔薇花,從他身邊經過時低聲說:“對於大公爵來說,我們都隻是他的私生子,並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區彆就是——小少爺這個私生子比我們更有利用價值,是個更好用的棋子。”
這次進宮沒遇到什麼阻礙了。
馬車停在王宮大門前,玩家們下車跟隨在大魚缸後麵,悶聲不吭往裡麵走。小少爺似乎有些怕生,一直縮在水下沒出來。
王宮裝潢十分繁華,地麵都是用各色的晶石鋪就而成,在路上行走時,仿佛被五光十色的光暈包圍了一般。抬眼看去儘是雕梁畫棟,貴族們衣著得體,言笑晏晏。
置身於這樣的環境內,仿佛自身也變成了上流社會中的一員。談話聊到的皆是王國的經濟、人民,以及拍賣會的高檔商品。
當然了,還是有不少人在八卦的。
兩名手拿奢華精美折扇的貴族少女走過,留下香風陣陣。
以及若有若無的哀歎聲。
“唉……我們的女王陛下該怎麼辦好呀?本以為她會和滄笙訂婚呢。”
“女王不訂婚,那豈不是十天過後,大公爵家的那位就會成為王位繼承人麼?”
“這似乎已經快要成為事實了。”
“得通知家族做好準備,儘快讓父親站好隊。希望這場王權變遷不要牽連到我們。”
“除了滄笙,難道就沒有其他的鮫人能與女王陛下訂婚麼。”
“鮫人愛上人類本就是世間罕見。這麼短的時間內,女王陛下哪裡能再找到一位鮫人,讓其愛上自己而後分化呢?不過現在也不是完全的絕境,女王隻有最後一個法子能夠擺脫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