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笙的所在地點並不是什麼秘密,他被鮫人族厭棄,又不為人類社會所包容。於是他隻能待在兩族的分界點。
也就是海神宮背麵的小山坡後。
在氣氛逐漸白熱化的時候,尚楷醒轉,乾咳幾聲虛弱問:“你們在吵什麼?”
查華鳳:“……”
林福雪:“……”
查華鳳怒氣衝衝轉身,頭也不回鑽進林子裡。徐晴晴揚聲問:“你去乾什麼?”
查華鳳:“船壞了!我去砍木頭造竹筏,不然呢,你想遊到滄笙那裡去嗎?!”
“我去幫鳳鳳。”徐晴晴扔下一句話,趕忙跟著查華鳳進了林子裡。
尚楷一臉茫然,又看向林福雪問:“她這是吃炮.仗了嗎?”
林福雪垂下眼簾,說:“我們準備去滄笙那裡,你還能不能動?如果能的話就一起去,不能的話就在這裡待著等副本結束。”
尚楷嘗試著動了動,說:“暈一會兒感覺好多了,至少頭腦清醒不少。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等死不是我的作風。”
林福雪點頭,不想再開口說話。
另一邊。
烏蒼擼起不存在的袖子,衝簡雲台說:“你放心,我幫你去找林福雪評評理!”
胖子一把拖住他的魚尾巴,壓低聲音震聲:“大爺!魚大爺!您老彆再去添亂了,還嫌現在的場麵不夠亂是嘛!”
這個時候去找林福雪,那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嘛。
胖子指揮金金把烏蒼拖遠,這才鬆了一口氣說:“真他娘的要命。”
竹筏造得很快。
這種時候胖子龐大的知識庫就起了不小的作用,他先是畫出了竹筏的簡圖,在每個需要加固的地方用標記標了出來,以免竹筏一上海就散掉,或者沉到海裡。
造竹筏這種事情用不了太多人,人多了純屬添亂。其實徐晴晴一個人就能乾好了,但查華鳳明顯心裡堵著一口氣,說什麼也不想靠近林福雪,她也跑去造竹筏了。
林福雪一直看著麵前的海平麵,大海還是這樣的遼闊,三年來從來都沒有變化。
照這個進度,他們很快能重新上路。
胖子又跑去開椰子了,簡雲台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想著該如何開這個口。
腦中打好草稿以後,簡雲台抬步朝著那邊走了兩步,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了一眼九重瀾。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九重瀾靜默片刻,“嗯。”
‘嗯’是什麼意思?簡雲台摸不準他的想法,便笑了笑說:“這幾天的烤魚,謝啦。就算我離開泉先國,也會一直記得這個味道。”
九重瀾這才有了些反應,眸色微閃問:“你要離開泉先國?”
簡雲台點頭,說:“等事情結束,我和我的朋友都會離開這裡。”至於是活著離開還是……這就要看他們能不能順利通關。
九重瀾薄唇緊抿,似乎想要說什麼。
簡雲台耐心等他開口。
這是烏蒼從遠處遊來,滿臉莫名其妙說:“我真不懂你們人類的婚約是怎麼回事,三天後就要成婚了,女方心裡有彆的愛人,男方竟然也要遠航,你們是真心相愛嗎?”
胖子摘了椰子跑過來,笑罵:“關你屁事啊,你有什麼立場問這些話?”
烏蒼一看見金金,就跟老鼠看見貓一樣,‘跐溜’一下子遊遠了。遊出好遠還心有餘悸往這邊看,明顯是怕了金金的小爪子。
兩人這樣一鬨,簡雲台再看向九重瀾的時候,後者已經偏開了視線。
抬眸緊盯著海平麵,海麵上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他卻仿佛看入了神。
九重瀾明顯不會再開口了。
直播間觀眾異常焦急:
“淦啊!九重瀾剛剛肯定是想挽留,明明話已經到嘴邊了啊啊啊啊啊!結果胖子一句你有什麼立場過問這些,太紮心了。”
“嗚嗚嗚嗚嗚嗚他沒有立場挽留,那簡雲台可以主動邀請啊。你這一走,很可能就是訣彆啊,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
“簡大膽不會邀請的,他在副本裡見過那麼多人,有太多訣彆時刻了。而且九重瀾基本上和主線無關,沒有道理邀請他啊。”
“終究是我們亂嗑cp啊55555555”
胖子拋了個椰子給簡雲台,簡雲台卻還是定定看著九重瀾的側顏。
話說到一半不說了,他好奇啊。
“愣著乾什麼,開椰子啊。”胖子的話喚回了簡雲台的思緒,後者轉眸說:“現在不渴……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胖子使勁掰著椰子,整張臉都掰得通紅。他忙裡抽空回:“啥事兒?”
簡雲台熟練接過他手中的椰子,輕輕一掰就掰裂了。將其遞還給胖子後,簡雲台直言:“之前你和我說徐晴晴、林福雪還有尚楷他們出了大公爵莊園。”
但他們現在身上依然有燒傷。
聰明人對話隻需要說到一半,簡雲台說到這裡已經有點說不下去了。
如果胖子扯出一個牽強的理由,例如‘眼花’什麼的,隻是想想簡雲台的心都涼半截。
胖子懵逼抬頭,想了將近半分鐘才想起來這事兒,說:“對啊,我是跟你說過。”他壓低聲音,精神抖擻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情況?!我說的沒錯吧,他們肯定是三角戀,絕對沒得跑!沒有哪一對奸夫□□能夠逃得過我的眼睛。”
胖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做了個奧特曼發射激光的姿勢,“喝!丘比特鐳射眼。”
簡雲台呼吸一滯:“…………”
這倒是他未曾設想過的答案。
聰明人說話隻需要說到一半,簡雲台無奈說完另一半,“但他們三個現在身上都有燒傷,而且尚楷的燒傷看起來很嚴重,可能都活不了很久,絕不是苦肉計。他們明顯還在大公爵莊園,並且直麵了大火。”
胖子懵逼,“這有啥問題嗎?”
簡雲台提醒:“和你的說法有矛盾。”
胖子完全不在狀態,更懵逼說:“不是……這算啥矛盾啊,他們有可能淩晨出了趟門馬上就趕回去了啊,結果正好碰到了大火。”
簡雲台頓了頓,繼續說:“可我之前分彆問過他們三個人了,說法都一致。他們都說自己當天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大公爵莊園。”
“不是,你到底想說什麼?”
胖子已經被問的有點火氣了,滿臉的懵逼和莫名其妙,“這屁大點事有什麼好糾結的,你有啥想法能不能直接攤開了明說。彎彎繞繞的,我都不知道你想說啥。”
簡雲台視線迫人看著他,明說。
“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我、我他媽的沒有撒謊啊!我親眼看見了,金金也看見了啊。”
因為過於氣憤,胖子說話時都有點梗斷,他一把將椰子摔在海裡,怒說:“你現在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以往簡雲台看胖子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幅散漫的笑顏,即便有時候意見相左,簡雲台也隻是翻個白眼,隨口吐槽他幾句。
但此時的眼神……
是冰涼的審視。
這種眼神很難讓人承受,特彆是好友投射來的審視眼神,會給人一種極大的落差感。以前胖子也見過簡雲台露出這種眼神,可那都是對著什麼人呢?
閻王、沙費內,以及大公爵。
他隻有麵對敵人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冰涼的審視。胖子滿臉莫名其妙,冤屈說:“我都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我覺得他們三一個跟一個的挺好玩兒,才分享給你的。就算我搞錯了,你也不至於這樣看著我吧。”
竹筏快要造好了,徐晴晴直起腰,也許是聽到爭執聲,她詫異吼:“操,有沒有搞錯,你們怎麼也吵起來了?”
查華鳳和林福雪吵就算了,簡雲台和陳三現竟然也在吵,而且吵得還更凶。
胖子這人直,有矛盾都當場解決。他直接衝到了徐晴晴身邊,把人一把拽了過來,說:“當麵對峙!看誰虛!”
他怒氣衝衝問徐晴晴,“你昨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有沒有離開過公爵府?”
徐晴晴再一次被殃及池魚,縮了縮腦袋看了眼胖子,又看了眼簡雲台。
最後同情看了眼九重瀾。
胖子怒氣衝衝。
簡雲台臉色微僵。
夾在中間肯定不好受。
徐晴晴回神,說:“我沒有離開過。”
胖子臉上的怒氣一滯,不可置信看向徐晴晴,說:“可我早上明明看見你出門了。”
徐晴晴歎氣:“真沒有。”
胖子:“…………”
胖子愣愣看了他一眼,又轉身跑向林福雪和尚楷,直接當麵問。
在得到同樣否定的答案以後,他難以置信搖頭,問金金:“你也看見了,對嗎?”
金金擔憂刨沙,‘喵’了一聲。
胖子沒有再回來,徐晴晴打了個招呼後,繼續去造竹筏了。
礁石邊隻剩簡雲台與九重瀾兩人。
簡雲台一直麵色僵冷,浸泡在海裡的小腿也跟著嗖嗖發涼。那些涼意仿佛能順著皮膚鑽進骨髓裡一樣,他整個人都在冒虛汗。
麵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樹枝。
簡雲台愣愣抬眸,看向一旁的九重瀾。
九重瀾言簡意賅,“掰斷。”
簡雲台的大腦已經沒辦法思考了,接過樹枝掰斷,又看向九重瀾。
九重瀾:“好點了麼?”
簡雲台抿唇,“沒有。”
話音剛落,眼前潮水湧動,輕輕柔柔地撫摸過小腿,將那些涼意撫散。大海送來了更多的樹枝,全部都聚攏在麵前。
九重瀾拾起樹枝,遞出。
他每伸一根樹枝,簡雲台就接過掰斷一根。動作從輕巧逐漸轉變為凶猛,到最後身下已經積累了無數的斷枝殘葉。
滿心的冤屈交織錯亂,仿佛也隨著一根根斷裂的樹枝,被一點點掰散。
“好點了麼?”九重瀾再次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