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上來找我,就是這麼個找法?”
都已經過去五分鐘了,簡雲台還是忍不住數落,“你是不是傻啊,水柱把你衝上岸了,然後呢,你有沒有想過之後會怎麼樣?”
“嗯……”九重瀾潛在海裡,隻露出一雙漂亮的淺色眸子,一眨不眨抬眸看著他。
簡雲台:“嗯什麼嗯,你會擱淺的!”
九重瀾微微浮出水麵,偏眸淺笑道:“你現在是在擔心我麼?”
簡雲台:“……”
簡雲台剛要說話,一旁的烏蒼插嘴,“什麼擱淺,彆忘記始祖大人可是有操控水的能力。大不了把這座海島淹了唄。”
“那你們現在為什麼不淹?”
烏蒼一梗,說:“海島上少說也有一千多人類,就這麼淹了,那些人都會溺死的!”
胖子聽了,湊上前好笑說:“你們真挺逗,人家都要把你們鮫人族的大本營炸了,你們竟然還想著會不會淹死這些人類。”
“要你管啊。”烏蒼叉腰,“這些人也隻是拿錢辦事,他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為什麼要好端端淹死這些無辜的人。”
他倆對話的時候,簡雲台一直想插話,想和胖子搭上話。等烏蒼說完以後,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胖子卻直接調頭走了。
冷哼一聲,白眼都快揚天上去了。
簡雲台:“…………”
再一次體會到了魚星草的感受。
九重瀾看他一眼,輕聲說:“你的朋友,剛剛非常擔心你。”
“……”
徐晴晴和尚楷正在研究簡略地圖,烏蒼感興趣地湊了上去。他遊遠後,簡雲台微微靠在礁石之上,說:“我有個室友叫魚星草,也是我另一個朋友。”
九重瀾疑惑偏眸,“嗯?”
簡雲台扶額,歎道:“之前他和胖子總是在宿舍裡吵架,就因為沙發上的一根貓毛,他們就能吵上一整天。我還勸過魚星草,我說你彆跟胖子一般見識,他就這脾氣,跟他吵架純粹是浪費時間。魚星草當時沉默了幾秒鐘,就回了我一句話,你猜是什麼。”
“猜不到。”
“他說,你不懂。”
簡雲台認同點頭,唏噓說:“現在我懂了,原來一個人真能把另一個人氣死。”
“……”
九重瀾啞然片刻,失笑搖頭。
簡雲台:“現在我把那句話送給你,你不懂。你要是和他吵吵看,就知道他能有多氣人了。十年的腦血栓都沒這麼窒息。”
九重瀾:“我不常與人爭辯。”
簡雲台:“那是因為你在鮫人族地位高。你看看烏蒼,他敢和你爭辯嗎?”
說著,兩人齊齊轉頭看向烏蒼,烏蒼仿佛也察覺到這邊的視線,頓時渾身汗毛一立,露出一個小心翼翼頗為討好的笑容。
簡雲台:“看吧。”
九重瀾沉默了會兒,淡淡說:“他們不是怕我,是怕我會離開這片海域。”
簡雲台一愣,問:“你離開會對他們有什麼後果,他們會死嗎?”
九重瀾搖頭:“不會。但他們已經習慣了我的庇佑。似乎這個想法深入所有鮫人的腦海,隻要我在一天,便能護鮫人族一天。”
簡雲台歎了口氣,說:“可你想離開。”他打了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奶貓總是要離開貓媽媽的懷抱的,不可能一輩子都黏著貓媽媽。也許你有一天也會離開這裡,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去看看彆處的星辰大海。”
“不會。”九重瀾平靜垂眸。
也許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觸及隱痛的話題。簡雲台便有心轉移話題,笑著拍拍礁石說:“對了,待會等徐晴晴他們研究出地圖,我肯定要跟他們一起深入海島。到時候你可彆呼啦啦甩上來一堆水,那我就算沒事也要被你給淋出問題了。”
“你若是受傷怎麼辦?”九重瀾問。
簡雲台不在意:“能受什麼傷啊——”剛說完他就覺得這話太絕對了,尚楷還在隊中呢。想了想,簡雲台改口說:“總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用上來找我。剛剛烏蒼也說了,這海島上有太多的無辜人,你又不可能淹了海島,即便上來也是寸步難行。”
他又看了眼九重瀾的鮫人尾,說:“既然有尾巴就應該在海裡暢遊,而不是在陸地上。生物進化論嘛。”
九重瀾沒有回話。
簡雲台不放心說:“聽見了嗎?”
九重瀾微微頷首。
一看就是不怎麼認同,連表麵上敷衍一句都不想。簡雲台好笑看他一眼,心想九重瀾這千年都在乾什麼,城府一點都沒漲。
不過這也是簡雲台願意和他聊這些事情的原因,鮫人本就高傲善良,又單純執拗。
“地圖研究好了。”徐晴晴喊了一聲,說:“事不宜遲,咱們必須得出發了。”
簡雲台從礁石上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問:“我去保住禁忌柱,這能算是對你的補償嗎?”
九重瀾溫聲有禮拒絕:“不能。”
簡雲台:“這還不算?!”
九重瀾悶悶笑了一聲,搖頭時聲線無奈又溫和,“不要偷換概念。”
簡雲台心道一聲好家夥,剛剛不應該說九重瀾沒城府,原來他的城府全點偏了。
※※※
來時六人,深入海島後隻剩下四人,分彆是簡雲台、徐晴晴、尚楷,以及胖子。
按照地圖的指引,大約一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峽穀之間。海島像是被一柄大劍劈成了兩半,崇山峻嶺之間是一條藍色的悠長海流,湍急的海流擊打在礁石上,時不時還會迸出白色的水花。
原本他們準備走水路,然而就連徐晴晴這個妖祟下了這條海流之後,都被湍急的海水帶的東倒西歪。不一會兒小腿上就被劃出無數細小的刮痕。
幾人無法,隻能爬上峽穀,在地勢較低的地方半走半爬。
以此避開峽穀上的騎士們。
距離禁忌柱越來越近,簡雲台看了眼地圖後,指了指上方鑲在峽穀的山洞,說:“禁忌柱就在山洞裡,旁邊還有守衛。”
徐晴晴:“守衛交給我。”
簡雲台點頭:“洞口守衛很少,主要是山洞裡麵,有很多人在運火藥桶。”他看向尚楷,問:“你現在還能發動技能嗎?”
尚楷抬起手掌心,掌心凝聚出一團小水花。他虛弱趴在金金的身上,說:“淋濕附近的火藥桶就行了,技能夠用。”
“那就好。”
簡雲台表麵上應了一聲,心裡卻暗暗起了防備。
到山洞裡就危險了。
尚楷此次跟來,無非是想弄死他,讓神龕的人通過直播間看見他能夠起死回生——事實上現在不行,所有蓮花都沒長成。
這次被弄死,根本無法複活。
可神龕的人又不知道這一點。
方才一路上,尚楷都沒有動作,估計是想在火藥桶聚集的地方動手。這樣連環爆炸,簡雲台插翅也難逃。
如此容錯率最小。
目前已知的一點,就是尚楷一定會在直播間信號通暢時動手殺死他。
於是在徐晴晴解決洞口的守衛時,簡雲台佯裝頭疼說:“果然是禁忌柱的問題,一靠近洞口我直播間信號就沒了。”
說罷,他不著痕跡觀察尚楷。
尚楷眉頭微皺了下,笑著說:“不會一直斷信號的,我們先進山洞吧。”
簡雲台:“還是等直播間信號通暢的時候再進去吧,不然觀眾沒東西看。”
尚楷頓了一下,臉色蒼白說:“觀眾少看一點又不會怎麼樣,但我們現在動作遲了,沒準薔薇他們就會炸禁忌柱。到時候再往裡麵趕就太遲了,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他身上的燒傷太疼了,說話時也忍不住不斷吸氣抽氣,再次催促:“先進山洞吧。”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尚楷太過於心急。
在兩人交談的時候,直播間觀眾一片懵逼:
“信號明明挺好的啊,簡大膽為什麼說信號中斷啦?”
“對哦!他是不是弄錯了?咱們給他點點讚吧,點讚提醒一下他。”
“嘶,我感覺有點奇怪,剛剛晴姐和簡大膽也是,兩個人在那裡站著半天不動,一直到直播信號中斷。等重新連接上的時候,他們竟然還站在原地,而且立刻出發了。”
“是不是有啥事不方便說啊?”
“不知道……我還是傾向於簡大膽弄錯了,直播間信號杠杠的!”
在觀眾們疑惑的時候,胖子也有點疑惑。越靠近禁忌柱,他們三人的直播間越同頻,信號要斷通常都是一起斷的。
胖子納悶說:“我的沒斷啊。”
徐晴晴從遠處山崖上跳下來,落地打了個滾,灰頭土臉說:“我的也斷了。”
直播間觀眾更懵逼:“???”
“操,簡大膽一個人弄錯就算了,怎麼晴姐也跟著弄錯了,他倆信號都很穩啊!”
“事情開始變得古怪起來(推眼鏡),我看了那麼多場直播組的直播,就連a級彆副本的直播也沒少看,這還是頭一回感覺有點看不懂,他倆難道中幻術了嗎?”
“應該不是吧……”
“看不懂+1”
深入山洞。
山洞明顯是人工開鑿的,洞道狹隘,好些地方胖子需要靠擠才能擠進去。不過沒走一段路都會碰見山體中原本就有的裂口,如此才能容幾人呼吸暢快。
“我感覺我們一直在往下走。”尚楷又偏頭問徐晴晴,“你直播間信號恢複了嗎?”
徐晴晴麵色不變,“沒有。”
又走了十幾分鐘。
在解決完一個王國騎士小隊伍後,尚楷再次開口問:“你們直播間信號恢複了嗎?”
“沒有。”這次是簡雲台回答。
和徐晴晴對視一眼,兩人眸底都有些無奈。尚楷在等直播間信號恢複,他們倆也在等,不過他們在等的是直播間信號中斷。
如此來來回回問了十幾遍後,最後胖子不耐煩說:“你怎麼總是問啊,這麼想要蹭鏡頭嗎?”
尚楷臉色慘白,硬著頭皮笑說:“那是,像我這種普通玩家能蹭上直播組的鏡頭,以後出了副本沒準路能好走一點。”
胖子說:“那你還不如想著找找關係,去督察隊應聘,看看能不能進直播組。每次開團組裡都要死一大堆人,咱們招安組不比降安組那些牢底坐穿的瘋子,我們這邊成員更迭一般都很快。”
尚楷倒吸了一口氣,頗為抗拒說:“我沒那能力,進不了直播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