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直播組大廈一二樓的人來人往,三樓幾乎沒有什麼人,隻有零星員工。
梁燕將電腦開機,在等待開機的過程中,他轉頭問簡雲台,“你緊張嗎?”
簡雲台坐下:“不緊張。”
梁燕笑了,“我都佩服你的心理素質,我怎麼感覺我比你還要緊張。整整幾個月了啊,現在終於能看到黑蓮的食譜了。”
她激動地搓了搓手。
電腦開機以後,並不是常見的頁麵。
直接跳出來聯盟搜索引擎。
整片黑色中背景板中隻有一個白色的條形搜索框,下方寫有一行小字。
【軍機不得外泄】
梁燕拿起掃描儀器,“身份證。”
簡雲台伸出手腕,聯盟的身份證是直接采用技術塞進手腕皮膚底層的,掃描儀器隻是輕輕掃了一下手腕,便‘滴滴’一聲。
【認證成功】
【招安組成員簡雲台】
【您的身份階級為貴族,您的搜索能見範圍為所有貴族可見的機密信息。】
梁燕在搜索框中輸入‘簡雲台被捕’這五個關鍵字,立即彈出相關的數個電子檔案。
有當初轉組時的觀察數據,也有被捕後那一個月的各項研究資料,甚至還有簡雲台自己提交上去的副本日記,算作精神狀態檢測與監控。
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當初的視頻。
能看見下麵的進度條長達七分鐘,而上次簡雲台看它時,隻有短短三分鐘。
多出來了整整四分鐘!
“準備好了嗎?”梁燕問。
簡雲台深吸一口氣,不禁坐得更直,離電腦屏幕更近。
“開始吧。”
三樓隔間裡一片靜謐,隻有桌上的鐘表在滴答滴答響,仿佛和心跳融為一體。
梁燕按下了開始播放按鈕。
……
……
數輛武裝押送的裝甲車行駛在隱蔽小路上,它穿梭過平民區,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天氣已經漸漸轉熱,士兵們窩在密不透風的裝甲車內,不一會兒便汗流浹背。
今天他們押送的不是貨物。
是個活人。
具體怎麼回事他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聽上麵的人說,車內的人對於聯盟來說很重要,並且不能吸引外界太多的關注度。
即便如此,聯盟還是派出了近千人來押送,並且嚴格喝令所有人對行動保密。
“目標地是降安組,會不會是黑客白?”
“黑客白不是上個月才越獄嘛,當場就被抓住了,到現在還關著。”
“不是黑客白還能是誰?”
“除了他最近也沒有彆人越獄吧。”
副駕駛上的司令官把煙頭按掉,隨手開窗扔到窗外,好笑說:“誰他娘跟你們講,後麵這個人是越獄被抓回來的。”
司令官好像知道點內情。
車內的士兵們頓時豎起了耳朵,點煙的點煙,倒水的倒水,頗為殷勤。
“長官,仔細講講唄。”
司令官明顯頗為受用,叼煙說:“這事兒咱們隻能私下當聊天講講,出了這片林子誰都不要外傳,記住了嗎?”
“記住了!”
“長官您快說吧,我都要等不及了!”
司令官咧嘴一笑,吐煙說:“這事還要從五天前說起,當時我接到了一個押送任務,你猜押的是誰?嘿,就是後麵這哥們,不過那次是把他從降安組帶到其他地方。”
說起這事兒,司令官自己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說話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五天前,他接到一個任務。
目標是將車上的男人押送到某個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地方。
他並沒有親眼見到車上的男人,隻是在交接任務時,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那是一個十分溫潤的男聲,即便隔著悶悶的裝甲車,與鋪天蓋地的滾滾熱浪,這聲音也能夠讓人靈台一靜,渾身清爽。
“我要去。”他這樣說著。
與他對話的是另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男聲,司令官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這人聲音很大,用一中極其不讚同的語氣說:“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聯盟明顯想拿你當誘餌,去把他們引誘出來。你這一趟過去,沒準就會被他們抓過去。”
車上的男人沒有說話。
那人繼續說:“我知道你恨他,是他害死了你的母親,但你現在過去,你的母親就能重新活過來嗎?不能。要是被抓住,你覺得他會怎麼對你?他可能會顧念一點點親情嗎?不可能啊!他連你的母親都毫不顧忌了,又怎麼可能會顧忌到你……”
這聲音戛然而止,轉頭一看,降安組的工作人員在車上安上屏蔽信號裝置。工作人員轉頭看他,冷漠問:“還不出發?”
司令官連忙點頭,又一步三回頭。
車行五裡地,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車內根本沒有其他人!
有人通過車載設備在與車內的男人對話,屏蔽裝置一開啟,信號就斷了。
而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正是司令官在新聞上看見無數次的黑客白。
難怪他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他們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車內的男人自願充作誘餌,又是在誘誰前來。
司令官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還沒有來得及到目的地,他們就受到伏擊。
那是司令官見過最恐怖的一戰,有很多平時根本不會接觸到的大佬級彆能人將士層出不窮,所有人都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拚死也要帶走裝甲車上的男人。
而聯盟就像是開了天眼一般,林中迅速鑽出數個特.中.部隊戰士,與那些人纏鬥在一起,屍首遍地,血流成河。
司令官躲在裝甲車底下,才逃過一劫。
“其實當時還抓到了不少活口,但是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打哪裡冒出來的,一個兩個全都是硬骨頭,被抓到的一瞬間就服毒自.殺了,根本沒給人拷打逼問的機會。”
司令官瞥了眼一眾麵色慘白的士兵,唏噓說:“即便這樣,當時的屍體也全部被密封了起來,被更高級的部隊帶走。”
“那些人……是什麼人啊?”有士兵哆哆嗦嗦問:“聯盟出動了特中部隊,居然都死傷這麼多,而且這件事甚至都沒有上報!”
“這我哪裡知道。”
司令官回憶了一下,說:“我當時都快被嚇傻了,等事情結束好久才敢從車子底下鑽出來,被人抬上擔架拉走了。記得在走之前,我好像聽見車上的男人問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問,死者裡有沒有白發的中年人。”
士兵們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過很快他們想到另外一個頗為恐怖的問題,並且為此心驚膽戰。
“長官,你說那些人有沒有可能還會來?”
司令官啞然:“……”
嘎達——
嘎達——
拴著鎖鏈的輪胎不停嘎吱嘎吱響,車內一時靜到隻能聽聞彼此的呼吸聲。
“應該不會吧……”
司令官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車輛後方傳來‘乓’一聲驚天巨響,所有人都被嚇得一抖。在短暫的驚恐後,他們條件反射般踩下刹車,剛要下車就驚叫出聲。
巨大的擋風玻璃前,能看見一輛裝甲車倒飛出去,接連撞斷七八根粗獷的大樹。
林葉嘩嘩而動,鳥叫驚飛數米高。
“敵襲!”
“敵襲!快快快,準備應戰!”
有了司令官之前說過的話,士兵們下意識覺得來人是那個神秘的組織。
然而下車後,後方空無一物。
所有人警惕地左看右看,司令官心中既緊張又迷茫,人去哪裡了?
突然間!有士兵猛地抬起手,指尖顫抖指向最中心的那輛裝甲車。
正是押送目標的車輛。
“他、他進去了!!!”
哐哐!裝甲車後方的門風吹開,厚重的精鐵們打在車壁上,發出一聲驚天的巨響,刺激到人的耳膜都神經抽搐疼痛。
那門隨風蕩了幾下,在一片死一般的沉默當中,這嘎吱嘎吱聲音極其顯眼。
咕嚕——
司令官吞了一下口水,冷汗直冒。同所有人一樣,他臉色慘白盯著那扇門。
……
……
“沒有其他車的行車記錄儀嗎?”簡雲台頭疼問。
他看見的是另一段行車記錄儀,車內的士兵全程都沒有說話。
直到出事。
後麵的影像就是他鑽進了那輛車,長達兩分鐘都沒有出來。
再然後,就是之前看過的東西了。
他一個人打數千名士兵,整個記錄儀影像裡裝甲車亂飛,人們尖叫聲不止。
梁燕說:“沒有,就這段。”
“這個我之前看過了。”簡雲台深深皺眉,說:“這段視頻沒有任何可用信息。”
梁燕顯然也有些無奈。
影像的最後,是簡雲台靠近倒立的裝甲車,一步一步走近鏡頭。
隻能拍到他的小腿部位。
緊借著,就是他被人用鎮定劑槍彈擊中,而後緩慢地倒在地上。
人事不省。
上次就是看到這裡結束的。
簡雲台失望地往後靠了些,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眼神一滯。
視頻還在繼續!
在他昏迷後,還有將近一分鐘。
有無數士兵緩慢且謹慎地持槍靠近他,還有增援部隊拿著電擊設備。
“是否擊斃目標?”
“申請擊斃目標!”
“快快快,上個人去按住他啊,鎮定劑對他不一定有作用,先把人按住。”
“怎麼就來了一個人?”
“目標還有其他同夥嗎?!”
現場一片混亂。
然而在十五秒鐘左右,所有的混亂聲音突然消失的乾乾淨淨,變為死寂。
人群全部看向了同一個方向,麵容變得比之前更加驚恐,滿臉的恐懼與緊張。
鏡頭有且隻能拍到倒在地上的簡雲台,側躺在地上,唇瓣下方的血跡十分豔麗。像是吸血鬼大快朵頤之後,留下的罪證。
在第三十秒時,有人走到了他的身邊,那隻黑色的靴子就停在他的身後。
再然後,視頻裡出現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指節素白而修長,像是一隻很適合彈鋼琴的手。隻不過現在,那隻手的指腹上卻染著斑駁的血跡,又輕輕按壓在他的脖頸側麵,感受脈搏。
像是想看他是否還活著。
“不要擊斃。”
是一道溫潤沙啞的男聲,聽起來十分溫柔,“他沒有傷害我,他隻是嚇壞了。”
周圍一片安靜,又聽見他話鋒一轉,帶著淡淡的斥責,“你們剛剛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