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掉以後,屋內兩人許久都沒有出聲,都沉默著看著手機。
浴室門“嘶”一聲輕輕被推開。
七七從中走出。
又站在浴室門邊,不知所措。
簡雲台站起身說:“七七這幾天就交給你了。”他想了想,將手機裡的錄音用數據線傳給徐晴晴的備用手機,又將U盤也給了徐晴晴。最後清空了自己手機上一切痕跡。
看他這樣,徐晴晴眼前一黑,撐住額頭無奈說:“真的,我勸你不要去。”
七七麵色一僵,急切上前幾步走到簡雲台的麵前,問:“你要去哪裡?”
簡雲台平靜說:“回聯盟。”
七七啞然張了一下嘴巴,又死死抿住唇,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成拳。他想了想,抬起簡雲台的手臂,伸手一揮將後者手臂上的掐痕治好,說:“我會乖乖待在這裡不惹事。”
簡雲台點頭,“嗯。”
徐晴晴頭更疼,撐住額頭說:“不是……隻有我覺得這太危險了嗎?羅瞎子說不定已經發現了你在偷聽,你還回去乾什麼?”
簡雲台沉吟說:“他如果真發現了,不會像現在這樣處理,更不會傳我到直播組裡去,我要是死在了那裡麵,那他豈不是會平白落人口實。”
徐晴晴頓了一下,“所以……?”
簡雲台說:“所以他應該隻是懷疑,或者另有打算。”
“即便隻是這樣也……”徐晴晴自己也是做過臥底的人,還一路做到了直播組排名前二十。將心比心,若是她是簡雲台現在這個處境,那她估計也會去闖這麼一趟。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嘛。
想到這裡,徐晴晴不再勸,起身遞過來一個道具,皺眉說:“捏碎這個道具,你會隨機傳送到賤民區的一個地方。”
簡雲台依言照做,身形逐漸消失。
徐晴晴又坐回了沙發上,拿過茶幾上的槍死死抱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七七看她這副模樣,心裡也有些高高懸起,小聲問:“如果羅瞎子發現是簡雲台在偷聽,那他……會怎樣?”
徐晴晴尾音微顫:“大概率會滅口。”
七七瞬間有些天旋地轉,有些無法相信。但昨夜鮮血淋漓的慘狀尚在眼前,他已經完完全全地意識到了——若是有人擋了自己的路,那羅瞎子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他深深閉眼用力攥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睛已經一片通紅,眸中閃爍著他從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恨意與哀慟。
這種眼神,和紅心樂偶爾會露出的眼神極像,好似一柄失去了刀鞘的尖刀。
另一邊。
簡雲台傳送至賤民區某地後,一路直奔直播組大廈,沒有中途停留。
大廈外依舊聚集了不少主播的粉絲,其中大多都是紅心樂的粉絲。見到簡雲台,她們先是一愣,旋即激動雀躍地打招呼。
若是以前,簡雲台可能會點一下頭就加速走進直播組大廈,這次他有意放慢了腳步,讓不少人都拍到了他的行蹤。
進入直播組大廈以後,能夠明顯感覺到這裡的氛圍很不對勁,職員們行色匆匆,麵色僵硬而嚴肅,絲毫沒有往日的輕鬆氣氛。
經紀人梁燕早就在電梯口等待,一見到簡雲台,她就快步迎了上來。
麵色極其不自然,欲言又止。
簡雲台彎唇,笑問:“怎麼了?”
梁燕咬了咬唇,小聲問:“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裡了?”
簡雲台:“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賤民區啊,我剛從那邊過來。”
梁燕沉默好幾秒後,搖頭歎息說:“算了,我帶你上頂樓吧。”
“……”簡雲台看她這種表情,心跳微微加快了一瞬,暗自警惕起來。乘著電梯一路直通頂樓,過程中梁燕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眉頭緊皺,麵色隱隱發白。
她不停地偏頭看簡雲台,對視上時卻又瞬間躲避開視線,垂眼死死抿緊了紅唇。
“梁姐。”簡雲台開口打破沉默,“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梁燕整個人一震,臉色難看地搖頭。
“沒有。”
簡雲台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梁燕將他帶到了一間頂層會議室模樣的地方,屋外有正執勤的督察隊士兵。站在門口與士兵交談了幾句之後,梁燕走進來說:“羅政統正在處理公務,讓你先等一會兒。”
簡雲台點頭,沒有異議。
梁燕又差人去接了杯咖啡,原本讓助理來送咖啡即可。她卻親自把咖啡端到了簡雲台的麵前,附身頓了足足有三四秒鐘,像是在做一個多麼重大的決定一般,抽身時她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小聲提醒說:“你的定位有問題,深更半夜坐標橫跨了三個區。”
“…………”
簡雲台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梁燕幾乎躥離了會議室,步子走得極快。可以見得隻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已經耗儘了梁燕全部的勇氣,她隻能幫到這裡了。
簡雲台拿出手機,將其放在桌麵。
又皺眉,心底一片冰涼。
原本以為手機坐標是即時查的,沒想到聯盟竟然一直在監控他的坐標。巫馬白術的老宅在貴族區,林福雪的民房在平民區,他進入民房後坐標又顯示在賤民區,如此一來,深更半夜橫跨三個區,確實疑點重重。
看來羅瞎子已經在懷疑他了。
不過羅瞎子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昨晚偷聽的人就是他,恐怕也就隻是懷疑罷了。
簡雲台垂下眼簾,表情依舊冷靜。
這一等,就是足足八個小時,他從上午一直等到了傍晚,從天亮等到了天黑。會議室內一直靜悄悄的,就好像外麵的人都已經忘記了,這裡麵還坐著一個人。
這是下馬威。
這種伎倆簡雲台很熟悉,以前在賤民區經常碰見。一是能夠讓等待的人逐漸焦躁起來,思維變得遲緩而漏洞百出。二是若對方心裡有鬼,那這八個小時堪比地獄般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