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現,你聽到我說話了嗎?”麵前的審訊桌被“砰砰”扣響,兩盞冷白色的落地大燈立在審訊員之後,顯得氣氛十分凝重。
熱浪鋪麵而來,胖子怔怔抬頭。
又汗如雨下。
審訊員頓時有些無奈,他受聯盟指派,負責審訊簡雲台曾經的所有熟人。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所有被審訊的人……胖子、梁燕、查華鳳等等,他們的精神狀況都很糟糕,好似都沒能從四小時前的暴/亂中反應過來,依舊有些不在狀態。
“你與簡雲台同住數月,過程中有沒有發現過他的不對勁?”
“沒有。”胖子搖頭。
審訊員繼續提問。
“在這三天的時間裡,除了徐晴晴與魚星草以外,他還和誰有過接觸?”
胖子想了想,再次搖頭。
“沒有。”
接下來又問了些例行詢問,問題越深入,審訊員心中的驚異就越甚——所有人的回答都大差不差,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提前串通好了的,那麼眼前的一切,都在證明簡雲台這個人藏得有多深。他的經紀人、他的室友,甚至是他的朋友,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在今天的暴/亂以前,簡雲台的表現稀鬆平常。
這種異於常人的定力,隻有在事後反盤時,眾人才可依稀窺見冰山一角。
審訊員說:“好了,審訊結束。陳三現,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胖子啞然抬頭,“啊?”
審訊員疑惑看著他。
胖子直起了腰,撓頭說:“不是……你們難道不懷疑我嗎?我是他最親近的人。”
審訊員垂下眼睛,說:“神龕的人最會偽裝,你當他是最親近的人,但在他的心裡,很可能隻是拿你當一個不重要的幌子。”
“……”
審訊員抬眼看他一眼,繼續說:“陳三現,你以為的友情,很可能隻是你以為。”
“……”
胖子滿心混亂出審訊室時,還能看到屋簷下蹲成一排的梁燕、查華鳳,以及魚星草的經紀人等。都是熟悉的麵孔。
他走過去,所有人都抬頭看他。
兩相對望,所有人沉默。
梁燕提醒說:“外麵都是記者,你現在出去會被堵個正著。直播組宿舍那邊應該也圍滿了記者,我建議你這段時間另找地方住,或者乾脆進個副本,避避風頭。”
查華鳳站起身來,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並排走到角落的台階處,坐下。
“唉……”雙雙歎氣。
查華鳳偏頭問:“你真什麼都沒察覺到?”
胖子說:“你不也是。”
查華鳳靜默片刻,情緒低落說:“我曾經問過晴晴,問她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當時我的確察覺到她好像有點不對勁,但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她什麼都沒和我說。”
胖子垂下頭,也有些頹廢,“簡大膽說的那些,我是信的。”
“我也信。”查華鳳更頹廢。
“……”
“……”
再次雙雙歎氣,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感覺自己現在跟怨婦一樣,被人給拋棄了,又縮在角落裡畫著圈圈,鬱悶極了。
說不生氣,那都是假的。
他們氣好友遇到這麼大的難題,竟然一句話都不透露,更氣自己這段時間像個癡呆一樣什麼都沒發現,更多的則是害怕。
害怕日後會兵戎相見。
“你說聯盟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不知道……可能會推到羅瞎子的頭上吧。”胖子拍了拍褲腿站起身來,沉默幾秒鐘,問:“今天以後立場就相對了,以後要是真的真刀真槍乾上,你會怎麼做?”
查華鳳雙手撐著頭,臉色發白。
“你應該問,他們會怎麼做。”如果說林福雪的事情對她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讓查華鳳懷疑這段友情是否真的不值得。那麼徐晴晴的隱瞞與叛變,對她來說就是個更大的晴天霹靂,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唯二的兩個至交,一個背棄了她,另一個同樣也百般隱瞞、暗裡提防她。
做人好失敗啊。
查華鳳深深閉眼,睜開眼時有些心寒說:“我現在有點懷疑,如果晴晴最開始進入招安組的目的就不純粹,那麼她和我相交的那些過往,到底是偽裝還是真心。”
胖子心跳一突,頓時有些站不穩了。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出門時,房門外圍了一圈人,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敲門叫醒簡雲台。隻有他大刀闊斧地衝了進去,在大家驚異又敬佩的目光中將簡雲台從被子裡挖了出來,說實話,胖子當時挺得意的。
這是他兄弟,當了政統也是他兄弟。
你們怕,我不怕。
當時的簡雲台隻是無奈地衝他笑了笑,那笑容裡沒有半點兒即將分彆的不舍,更沒有半點兒即將對立的複雜。
那隻是個很稀鬆平常的笑容。
※※※
簡雲台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燈光大亮,他之前還以為自己會被捆在什麼地方,又會有研究員拿著手術刀在旁邊比比劃劃。事實上,徐晴晴還是蠻靠譜的。
說不拿他做實驗,真就沒趁人之危。
紅心樂坐在對麵病床上,翹著二郎腿挖酸奶吃,“醒啦?”
簡雲台撐著手臂,坐起身子。
頭疼扶額。
紅心樂憋笑說:“你是全車唯一一個翻車後被砸暈了的,徐晴晴一路罵罵咧咧把你駝到了神龕,恭喜你,喜提頭破血流腦震蕩。”
簡雲台窒息看他,“你們怎麼沒事?”
“我們全都砸你身上去了,你砸玻璃上去了。”紅心樂說:“魚星草已經給你處理過傷口了,喝不喝酸奶?”
這個話題跳躍得太快了,簡雲台頓了一下才搖頭,問:“他們人呢?”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