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現實27..(1 / 2)

微生律很快就察覺到了簡雲台情緒不對勁,偏眸時抿唇看著後者。

“你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簡雲台壓下心中的焦慮感,故作無事的笑了笑。他轉眸看向最後一個問題。

【你是否能接受善意的謊言】

【是/否】

【否】

微生律不接受。

確實,之前每一次的副本都彰顯著,微生律其實不太能接受善意的謊言。簡雲台每一次都是想出副本、想讓微生律活著,以及想讓隊友活著……諸如此類,撒了不少謊。

之前還都可以說是迫於無奈,順應大局。唯有這一次,他卻是單單因為自己的私心撒謊,沒有任何的外力脅迫。

於是負罪感變得更嚴重。

可他還是不敢說,總擔心說出來以後,他們的關係就會發生質的改變。想到這裡,簡雲台再一次看向微生律。

微生律的眉眼長得很好看,唇角微微勾起來時,更是一派從容矜貴,像是神壇之上提著青燈的白發仙人一般。簡雲台近距離直麵這張臉,視野仿佛都受到了洗禮。

他暗暗捧住了自己的小心臟——

靠,撒出這麼大的一個缺德的謊,還真是每時每分每秒都痛苦並快樂著,最要命的事情是,他感覺心底的快樂竟然還占了上風。

簡雲台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不不不!

這是什麼鬼話?!

簡雲台頓感心虛,連忙轉過頭盯死桌麵,說什麼也不敢再看微生律。

這時候,問卷已經到了曹妍妍的手上,她從上看到下,眼前又是一黑。等陳伯平接完茶水回來的時候,這份問卷已經在士兵們手上輪流轉了一圈了,大家夥的匪夷所思都直直寫到了臉上,一個賽一個的茫然。

陳伯平拿到問卷,“嘶”了一聲之後,足足安靜了一分鐘。

“這是你自己填的?”他問微生律。

簡雲台乖寶寶狀驕傲舉手:“我填的!”

陳伯平:“…………”

簡雲台遲疑放下了手,疑惑問:“有哪道題不對嗎?”

曹妍妍嘴角抽搐:“……”你清醒一點哇!還問哪道題不對,明明全都不對啊。

陳伯平看著問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心存僥幸問:“你是亂填的嗎?”

簡雲台更疑惑:“怎麼可能亂填,我認真寫的啊。”說完,他看向微生律,尋求人證的支持般問:“我剛剛有亂填?”

微生律含笑搖頭:“沒有。”

“這不就行了。”簡雲台攤手衝陳伯平看去,臉上的表情很明顯——連他本人都說沒有問題了,你在這裡質疑個什麼。

陳伯平把問卷擺到微生律麵前,痛心疾首在問卷上指指點點,“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看這上麵的答案都合理嗎。”

微生律垂眸看向問卷,視線在那道“你的朋友通常會怎麼形容你”問題上詭異地頓了一下,又在“貼心的”答案上麵凝了幾秒鐘。

他含笑抬頭,說:“合理。”

陳伯平:“…………”

簡雲台再次攤手,“看吧。”

這兩人一唱一和,把陳伯平都給搞懵了,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兒得罪了微生律,促使微生律唯獨對自己冷漠寡言,但對其他人又是溫柔貼心二十四孝好男人。

曹妍妍捧著儀表盤,心裡的小人兒捶胸頓足——以她這十幾年來對微生律的了解,這個家夥肯定也發現了問卷通篇不合理!

偏偏簡雲台說“合理”,於是微生律也就極儘寵溺、夫唱夫隨。

到最後,隻有他們倆個人沒有受傷的世界達成了……其他人都是內心刷屏狂草。

問卷的事情就此揭過。

陳伯平回到講台上喝了一口茶,餘光瞥到問卷,一個頭兩個大。他索性不再看問卷,想點能讓自己快樂起來的事情。

哈哈!連問卷這種私人的東西,微生律都交給簡雲台寫了,簡雲台竟然也肯幫著寫,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這兄弟倆進展飛速哇!

想起遠在天堂的簡瑞芝,陳伯平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如果老同事還活著的話,此時應當也會為了這般兄友弟恭的景象而高興吧?很可能還會感激自己的推動。

陳伯平頗為自得點了點頭,到底是親兄弟,血緣這個東西就是玄妙。

後麵是常規的理論課,微生律端正聽課,簡雲台則是在一旁閒不住,時而拿過他手中的鋼筆拆開玩,時而又拿過他手中的文件嘩啦啦翻看,嚴重乾擾了課堂紀律。

若是放到高中課堂,那定是調皮搗蛋那一批壞學生,會被老師攆出教室的那種。

陳伯平忍無可忍,但看到微生律本人沒有什麼意見,反而心情很好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像平時那般寡淡冷臉之相。

他就沒有多說什麼,算了算了,微生律難得這般心情好,他還是裝看不見吧。

“……在情緒這門學問上,有一個詞語叫做‘gaslighting’,即‘情緒操控’。你也許會遇到這樣的一種人,在與他對峙之時,他通常會甩出一係列誇大不實的言論,以此拉攏旁人一起指控你。這種時候,你會怎麼做?”

陳伯平點名簡雲台。

想起簡雲台叛逃時的那股子狠勁兒,他有些不放心補充說:“前提是不能殺死他。”

簡雲台正在翻看文件,聞言抬頭說:“當然是反駁他啊,我又不是沒長嘴。”

“那你就落入下風了。”

陳伯平搖了搖頭,說:“gaslighting的難點,就在這裡。他甩出的是誇大不實言論,打個比方吧,也許你隻是吃了一道菜,他會向旁人說你吃了人肉,你反駁說你沒有吃人肉,解釋了很多還耗費了很多的精力。等你好不容易解釋完了,他會說什麼?他不跟你說吃人肉的事情了,他說你今天喝的酒也是人血,你愈發感到荒唐又可笑,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指控,你隻能跟著他的思路走,再一次為了自己辯解。並且因此情緒起伏,暴怒失控,說了很多會讓人抓住馬腳的話。”

簡雲台緩緩皺眉,坐直了身體。

陳伯平繼續說:“在你暴怒並且身心俱疲想對他動手時,他就立即偽裝成受害者,拉著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一起討伐你——看吧,他之前就是這樣吃我的肉、欺負我的。這個時候的你,已經沒有力氣和心情辯解了。”

頓了頓,他說:“你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被牽引著,入了他的套。”

簡雲台後頸發涼,眉頭皺得更緊。

陳伯平轉眼看向微生律,問:“你會怎麼做?”

微生律偏眸想了想,說:“我不會在意他的指控,也不會在意旁人的想法。”

陳伯平說:“如果你口中的這個‘旁人’,是你很在意的人呢?”教室裡就這麼幾個人,陳伯平隨口舉了個例子,“如果是簡雲台呢?”

“……”微生律緊緊抿唇,陷入沉默。

曹妍妍在一旁陣陣窒息。

有一說一,陳伯平舉的例子實在是戳人軟肋,無意間竟然直接偷了我方的水晶。

簡雲台有些擔心看了一眼微生律,皺眉衝陳伯平說:“這和今天的課程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

陳伯平歎了口氣,說:“聯盟之前就是這麼對付神龕的,我們一直在跟著它的思路走,疲憊地為了自己辯解,卻忘了利用輿論進行反擊。慢慢地落了下風。你猜猜看,這種利用gaslighting打輿論戰的行為,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

簡雲台想了想,說:“一政統,陳撫?”

陳伯平讚賞地看了簡雲台一眼,點頭說:“他這個人——”頓了頓,陳伯平也不知道該如何點評,隻能搖頭說:“在我方的話,那就是致勝的法寶。但要是在敵方的話,那就是我方的巨大劫難。”

“好在這次押送黑客白的行動,陳撫並沒有參與。主領隊是沃霞玲。”

簡雲台微微後仰靠在椅子上,眉頭緊皺問:“那我應該怎麼破這個困局?”

陳伯平說:“如果你是被指控的人,你應該反過來指控對方的不端行徑,打斷他的思路。如果你是那個‘旁人’,而被指控的人是你的朋友,那你就應該強調你的信任。當然了,最好的辦法還是殺了他——前提是你能儘快一擊必殺,不要給他洗腦的時間。”

後麵的半小時課程裡,簡雲台一直在想gaslighting的破局法,沒有再亂動著玩筆。

一直到課程結束,簡雲台才想起來今天還有個天大的事兒沒做——坦白。

陳伯平已經在收拾課件,往外走了。

簡雲台和微生律都坐在原位,沒動。

陳伯平走到門口等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探頭問:“還不走?他下午還有彆的課。”

簡雲台高聲回:“馬上來!”

說罷,他轉頭看向微生律,抿唇時臉色微微發白。微生律像是早就發現他有心事,也沒有催促,隻是目光溫和看著他,靜默地耐心等待著。

被這雙漂亮的淺色瞳孔注視著,簡雲台甚至能從微生律的眸底,依稀看見自己的模糊倒影,這倒影仿佛也隨之變得溫柔了起來——越美好,就越不想打破。

簡雲台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開口。

曹妍妍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事要說啊?”趕緊的啊,她還急著下班去喝酒呢。

“我……”簡雲台話都到了嘴邊,緊張之下愣是緊急拐彎說:“我明天要出任務!”

微生律目光一凝,似是愣住。

簡雲台解釋說:“我這次來神龕來得急,有幾個人沒有一起帶過來。就——你之前在副本裡見過很多次的那個陳三現,記得嗎?”

怕微生律不記得,簡雲台還補充說:“就那個胖子,長得和栓馬墩一樣的那個。”

這是什麼詭異的形容?曹妍妍啞然了片刻,腦補不出來這是個什麼形象。

微生律卻彎唇點了點頭,聲線乾淨又溫柔,“當然記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簡雲台:“對對對,就是他。還有其他幾個附帶的,也要順便帶回來,不然我總感覺聯盟會找他們的麻煩。其中有個人你應該知道——黑客白。”

微生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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