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種關係?
簡雲台立即爬了起來,僵硬站在原地說:“我們隻是吵架了!”
“吵架啦?”簡瑞芝走近,將凳子扶起來,又小心地拉著簡雲台坐下。
她其實有些擔心這個可憐的小瞎子,才會在玩遊戲的中途回來看看的。
沒想到還真撞上了小瞎子被人欺負!
簡瑞芝皺眉看向裴溪,挑眉。
裴溪:“……”
簡瑞芝心想著,這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會欺負盲人的那種人,可能真的隻是朋友間鬨翻。她用腳勾來另一張椅子,指著椅子對裴溪說:“坐。”
裴溪脖子根通紅,雙手抬起整理額前的銀鎖,又調整方才被拽歪的白紗。
簡瑞芝按住他的肩膀,強行讓他坐下。現下裴溪與簡雲台麵對麵而坐,膝蓋抵著膝蓋,簡瑞芝滿意點了點頭,說:“我們研究隊也經常會有人因為意見不和而吵架,通常這種情況,我們就會這樣做——”
頓了頓,她指揮說:“手拉手。”
簡雲台偏頭:“……?”
場麵僵持,不多時,簡雲台感覺自己的膝蓋微微一重,像是有人將手搭在了他的膝蓋上。他遲疑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將手掌心放到那隻手上,指尖觸覺依舊冰涼。
簡瑞芝說:“兩隻手都要拉在一起。”
“……”簡雲台抿唇,無奈伸出另一隻手,裴溪握住了他的手掌。
簡瑞芝滿意點頭,繼續說:“現在,你們各自說出對方的三個優點,算作握手言和。”
簡雲台一愣,說:“我已經成年了,這種幼兒園的把戲不適合我們。”
簡瑞芝盯著他的側臉,好笑說:“研究隊的人也都成年了,有些人還比你大好幾輪呢。有什麼不愉快,我們都是這樣解決的。”
簡雲台:“……”
裴溪:“……”
兩人雙雙沉默。
簡瑞芝一驚,“你們不是朋友嗎?難道連對方的一個優點都說不出來嗎?”
簡雲台:“……”誰和他是朋友啊!
簡瑞芝說:“小瞎子,你先說。”
簡雲台窒息說:“……我真的想不到。”
簡瑞芝諄諄善誘說:“你再仔細想想看你和他相處的過程,肯定會有的。不然你怎麼會和他一路同行,願意讓他當你的眼睛呢。”
因為實在是沒有彆人了啊……簡雲台為難地皺眉,又不好駁了母親的好意,便真的垂下頭冥思苦想起來。前方一直沒有聲音,裴溪的手掌寬大,指節纖細,像是能把他的整隻手都包進去,簡雲台罕見地有些不好意思。
這叫什麼事兒啊,兩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大男人手拉手,還麵對麵坐著,多難為情。早知道剛剛就不說他們是吵架了。
此時再後悔已晚,簡雲台乾咳說:“你、咳咳,勉強還算體貼吧。山體垮塌的時候一直把我護在身下,我才沒有被碎石砸到。”
簡瑞芝笑了,看向裴溪。
“該你了。”
簡雲台什麼也看不見,此時卻難得耳根通紅,倒不是因為害羞,因為他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從和這位神之通行認識以來,他總共都乾了些什麼事兒?先是挾持,再是威脅,剛剛又騎人身上了……彆說這個人了,立場互換一下,簡雲台自己都說不出自己有什麼優點,缺點倒是能說出不少來。
裴溪若是真想誇,估計也就隻能誇他長得好看了,其他方麵那叫一個劣跡斑斑。
等待了大約幾秒鐘,裴溪一直都沒有開口,簡雲台以為他說不出來,正要張口替其解圍,裴溪卻輕輕說:“熱烈。”
簡雲台微微一愣。
簡瑞芝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熱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誇人這樣誇的,你仔細說說看,我倒是很好奇什麼叫做熱烈。”
簡雲台心想著,裴溪應該說的是陳述句吧,對比冰塊般的神之通行,他的體溫確實算是“熱”,再對比其他唯唯諾諾的外鄉人,他挾持神之通行的壯舉也確實算是“烈”。
裴溪卻說:“你敢於追尋自己想要的。”
“……”簡雲台心裡原本的想法一滯,抬頭衝著對麵,卻無法看見裴溪此時的神情。
他的心裡頓時有一種癢癢的感覺。
隻是一點點。
直播間觀眾倒是笑得歡樂:
“哈哈哈哈哈哈哈裴溪你好雙標哦!彆的外鄉人許願是愚蠢,簡大膽甚至都沒許願,隻是跌到鏡塚裡不願離開,你說這叫敢於追尋自己想要的,濾鏡得有八百米了吧hhhh”
“媽媽硬核勸和好極了,我愛媽媽!”
“這種環節請摩多摩多23333333”
壓力又回到了簡雲台的身上,凳子上像是有針一般,他坐立難安。身邊的火盆又“啪嗒啪嗒”響,攪和得他心神不寧,簡雲台想了想,認真開口說:“有職業操守。既然我不願意離開,你應該也不會強迫,對嗎?”
他在給裴溪遞話。
裴溪靜了幾秒鐘,應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無奈說:“我方才說帶你出去……隻是想帶你出帳篷轉一轉,並沒有彆的意思。”
簡雲台驚異:“…………”
怎麼會鬨出這麼大的烏龍啊!
他剛剛以為裴溪想要帶他出鏡塚,才會二話不說地先發製人的。
簡雲台方才暴起得快,現在滑跪得也快,當即低頭認錯:“抱歉,是我誤會你了。”
裴溪立即搖頭說:“沒事。”
簡雲台彎了彎唇,心中有些感動,這次倒是十足真心地說:“那我想到第三個優點了,你這個人,脾氣還挺好的。”
裴溪頓了頓,麵前的白紗微動,默默將臉偏到了一側,僵硬盯著地麵。
直播間彈幕刷新飛快:
“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絕對是害羞了,脖子紅耳朵也紅,裴通行意外的可愛啊!”
“真不知道為啥其他外鄉人和神之通行怕裴溪,明明人家性格和人品都很端正的嘛。”
“我覺得你們可能誤會了,不要忘記裴溪有多雙標,簡大膽又是個仙人斬哈哈哈!你們有沒有發現但凡是那種仙氣飄飄沒有一點兒凡人味兒的,都會被簡大膽斬下hhhh”
“發現了!發現了!”
“實不相瞞,我突然有點開始嗑這對了,秉公執法的清冷通行,和他那撩人不自知的暴躁小嬌妻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簡雲台怎麼地也和“暴躁”這兩個扯不上關係,他在副本中大多數情況,都比尋常人冷靜許多。但也許是視覺喪失又見到了母親的緣故,他才會變得格外焦躁難安。
簡瑞芝說:“小瞎子已經說了三個優點了,你——你還差兩個呢?”
簡雲台也有些好奇。
這個人會說什麼?
隻不過不等裴溪開口,簡雲台的鞋子上突然落下了“嗒”一聲輕響。他有些疑惑地探身摸索,摸到了一封信。
簡瑞芝“啊”了一聲。
信封是從她的衣袖裡漏出來的,正要拿回信件,屋外突然傳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小瘸子一瘸一拐跑了進來,撐著膝蓋氣喘籲籲說:“於景哥哥坐車走了。”
簡瑞芝愣了一下,回頭:“走了?”想了想,她問:“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小瘸子說:“他讓我和你說聲對不起,事發突然不能赴約,等回到聯盟他再來找你。還讓我和你說一聲,早上他和山民們要了點米酒,他知道你很好奇那是什麼味道,山民們又不賣,他就去厚著臉皮要了點,白天一直溫在酒槽上,讓你今天晚上去小廚房。”
簡瑞芝愣了愣,眉眼柔和了下來。
這個人……還真是細心啊,她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其實很好奇。
山裡的山民其實很抗拒研究隊,故意不賣,出多少價錢都不行。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從山民那裡要來的——按照他的作風,很可能是麵無表情地坐在人家大門口,也不鬨也不吵,就隻是坐著耽誤人家辦事。
想到那個場麵,簡瑞芝暗暗發笑,又轉言問:“事發突然?”
小瘸子點頭,苦巴巴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王突然派人來接於景哥哥。好像是因為……呃……”說到這,小瘸子突然結巴起來。
簡瑞芝說:“你直說就好。”
小瘸子這才說:“因為他們的爸爸病情變得更嚴重,好像快要不行了……這個消息暫時被封鎖住,王悄悄派人來接於景哥哥,讓於景哥哥儘快去見父親最後一麵。”
“什麼?!”簡瑞芝臉色一變,轉過身時麵色複雜,最後也隻是搖頭歎了一聲,“王已經用上了最好的醫療資源,拖了這麼長時間,最終還是回天無力麼……”
簡瑞芝驚訝,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們可不僅僅隻是驚訝了。
他們震驚至極,像是聽見了什麼悚然的話——小瘸子剛剛說什麼?
——“他們”的爸爸?
“霧草!霧草!他們口中的‘於景’竟然是王弟嗎?那個傳說中唯一的缺點是死得太早的王弟?!”
“我靠,我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