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融融,火堆發出“劈啪”聲響。
艾小岫盯著顧少思,一動不動。
顧少思目露不解。
艾小岫捂住了自己的臉，“我真的沒有那麼厲害，不要再說下去了。”
眾人皆是一臉“啊,尊上真是太謙虛”的表情了。
顧少思卻若有所思。
他曲起手指，用指腹蹭了蹭腰間的木牌。
以他所見,艾小岫的神情不似作偽。
所以,莫非她真不明白自己有多麼厲害嗎？這怎麼可能？
難道她是從深山老林中出來的……啊！
顧少思恍然大悟。
想來她是出身隱世家族,所以才對自己的水準沒有一個正常的認知水平。
這樣想來,以後她成立羊教，當上了教主，被天下人當作了女魔頭，也不一定是她自己想要這麼做的,也許是被人誤導了？
顧少思眼神一利。
如果他的這種猜測是真的，那麼她身邊的人就更加危險了。
顧少思看向季伯兮。
季伯兮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總感覺被什麼盯上了似的，後脖頸涼颼颼的。
艾小岫想要重振旗鼓解釋一通，顧少思突然開口道：“尊上要與我們一同前往鹿兒林嗎？”
艾小岫搖頭，“不要，在這裡避雨後，我就自己離開。”
季伯兮捧著臉看她。
艾小岫撇嘴，“這廝就交給你們了，想來他很想要跟你們一起行動。”
聞宣城：“可是，鹿兒林是不讓外人進的。”
季伯兮笑著看向顧少思,道：“我不進，我隻是想跟他說說話而已。”
“哦，他叫什麼來著？瞧瞧我這記性……”
風寄奴：“哥哥認識顧少思哥哥？”
季伯兮抿唇一笑，“自然是認得的。”
……
幾人圍坐在篝火旁，夜漸漸深了，外麵的雨卻沒有停。
艾小岫讓羊窩在一旁，自己緊緊貼著綿羊，抱著大鵝睡覺。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她覺得有人推了推自己。
艾小岫咕嘰咕嘰幾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那個想要叫醒她的人卻不氣餒，繼續撥弄她。
這誰啊！
艾小岫一肚子起床氣睜開眼睛，卻對上了一雙暗含繁星的眼眸。
見她與自己的距離太近了，顧少思往後仰了仰頭，主動拉開距離。
艾小岫張嘴要說什麼，唇上卻按下了一根手指。
……是顧少思的。
她微微垂眸，盯著他修長的手指。
還沒等她說什麼，顧少思便先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像是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了手，將手指折到掌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用力過猛，艾小岫聽到“嘎嘣”一聲脆響。
男主是狼人這句話，她不想再重複了啊。
艾小岫明白顧少思找自己是有事情，但她好想裝作不知道啊。
說乾就乾。
艾小岫兩眼一閉，裝作做夢道：“哦，少思我夢到你了，你好棒啊。”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在做夢，她故意伸手一攬，攬過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直接用腦袋枕了上去。
她眉眼彎彎，笑盈盈道：“好舒服的枕頭啊。”
才怪哩！
再說一遍，男人的大腿枕的實在太難受了！即便是男主也一樣！
她話音一落，頭下麵的“枕頭”更加僵硬了，跟枕著一塊石頭沒什麼兩樣。
她緊閉雙眼裝睡。
過了會兒，她察覺到顧少思伏低腦袋，貼近她的耳朵。
他輕聲道：“你醒了。”
不，我沒有。
“我有要事相商。”
才不要醒，她要繼續加油當鹹魚。
顧少思低垂著頭，盯著艾小岫實在沒有了辦法。
他總不能就這麼抱著她去門外說話，也不能直接當著這麼多人說。
他思來想去，想來思去，等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再低頭一瞧，艾小岫已經睡香了。
顧少思：“……”
假、假的吧？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她好像確實睡著了，要不然就是他的功力太過低微，以他的本事暫時判斷不出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不過，武功再高也無法克製沒有本能吧？
顧少思手指動了動，又停住了。
他看向外麵的雨絲，卻能感覺到自己衣服的經緯一點點被她身上的熱度和香氣浸透，那些熱度和香氣就如同細雨，潤物無聲，卻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束縛住了。
不可！
他猛然驚醒，趕緊小心翼翼要將自己的腿抽出來。
“唔……唔……”
聽到她不滿的哼聲，顧少思下意識停住了動作。
他盯著自己不聽使喚的腿，心中道：他現在是顧少思，所以才會這麼做的吧？
若是尹師，不會離她如此近，不會對她做出這麼失禮的事情。
“唉——”他垂著頭，歎了口氣。
……
艾小岫一覺醒來腰酸背痛，簡直跟當初乘著騾車去金陵的那一晚有的一拚。
是不是男主見我枕著他腿睡著了，生氣了，趁機揍了我一頓？
大白鵝一陣無語：【學員，莫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艾小岫：“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
她偷偷觀察顧少思，卻見明明要朝她這個方向走的顧少思走出一道弧線，完美地避過她，走向她的身後。
艾小岫：“……”
她背後傳來一陣笑聲。
艾小岫轉過頭，見是活蹦亂跳的季伯兮。
艾小岫：“你又要做什麼？”
他雙手背在身後，歪著頭，朝她燦爛一笑，“尊上今日想要吃什麼？”
艾小岫：“我想吃什麼，你便能變出來嗎？”
季伯兮：“若我變出來又如何？”
艾小岫表無表情，“那你真是好棒棒啊！”
季伯兮歎氣，“尊上信任我一次吧。”
艾小岫看向大白鵝，“你說該相信他嗎？”
大白鵝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艾小岫：“你看，我家鵝都不信你。”
季伯兮：“……”
他無奈一笑，眨巴眨巴眼睛，輕聲道：“那尊上先說說想吃什麼吧。”
艾小岫看了一眼山野，“想吃肉。”
季伯兮：“什麼肉？魚肉還是……”
艾小岫：“什麼肉都吃。”
“唉——”
艾小岫斜眼睨他，“怎麼了？說大話最後圓不上了是不是？”
季伯兮明亮一笑，“真讓尊上猜對了……”
“我就說……”
他笑著從身後拿出兩根樹枝，一根樹枝上串著烤魚，一個穿著烤野雞。
“尊上，我沒說錯吧！”他看著她，一副歡天喜地要討賞的模樣。
艾小岫：“太油了。”
季伯兮笑眯眯：“我大清早還采了蘑菇，正在那裡煮蘑菇湯呢。”
艾小岫：“沒主食。”
季伯兮：“咱們路上吃的餅都是我做的，我還留著幾個。”
艾小岫抱著胳膊，盯著他。
季伯兮討好地將烤魚和烤野雞伸到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