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岫和崔夢己二人在一個茶館裡等著尹師。
他們坐在二樓的包間裡,二樓是一個“回”字形的空芯兒回廊,透過回廊的欄杆也能看到一樓的說書人。
旁邊的座位都用席子隔開了。
艾小岫專心致誌吃著崔夢己點的蜜餞,這些蜜餞似乎還加了甘草和薄荷,吃起來倒是有一種清爽,解了蜜餞中膩人的甜。
崔夢己自從被艾小岫把話說開後,就不再開口。
他低著頭,盯著眼前的茶碗。
過了會兒,他手指無聊地在桌麵上敲了敲,又揀了幾枚乾果開始扒。
扒了乾果也不吃,都放在一個小盤子裡。
他似乎在想著事情,不知不覺就扒了冒尖兒的一小盤。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小盤子已經放不下了。
崔夢己盯著自己的指尖兒,似乎沒想到自己會下意識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低聲道:“習慣還真是可怕……”
他拍了拍手,將手指上的渣拍掉。
他看著盤子,又望向艾小岫。
最終,他輕輕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將那個小盤子推了過去。
他一邊推,一邊轉移艾小岫的注意力,跟他說自己和尹師調查的經過。
艾小岫聚精會神的聽著,手下意識撚起乾果,也沒注意到自己吃的是沒有剝開殼的,還是已經剝好的。
崔夢己看著她一無所覺吃了自己剝的乾果,心中突然有些滿,忍不住翹起嘴角。
這種心情還沒有持續多久,他又沮喪起來。
明明姐姐已經說清楚了,他還是這麼上趕著,真是……
控製不住自己心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兩人正吃著,說書人開口道:“如今,關於魔教教主又有了新的猜測。”
“據說,那位魔教教主不是彆人,正是雍國的太上皇尹師是也,這位太上皇是道貌岸然之徒,在位之時表現的如同聖人一般,退位之後就隱姓埋名、改頭換麵,甚至男扮女裝,以魔教教主之名欺男霸女……”
艾小岫吃了一驚。
這特麼說的是尹師嗎?
下麵這些巒國的民眾聽著雍國太上皇的八卦,一個個興奮極了。
“真的嗎?我早就說了天底下怎麼肯能會有那麼聖人的人,還沒有後宮,不近女色,嘖,你看,這不就暴露了!”
“臥槽,還是雍國的太上皇會玩兒。”
“果然是無禮無節的雍國,他們得位不正,為上者也德不配位。”
“話說,太上皇為什麼要男扮女裝啊?”
“這誰知道呢?也許是他就有這種嗜好呢?”
艾小岫:“……”
尹師風評被害。
崔夢己側耳聽著,無奈搖頭,“又來了,又來了,原本在雍國境內就隱隱有這種謠言,沒想到這種謠言在國外更盛了。”
艾小岫思量道:“為什麼總有人盯著他不放,難道有人想要害他?”
她點了點頭,“也對,應該有很多人想要害他。”
她說著說著,發現崔夢己一直沒有說話。
她抬起頭,見崔夢己正單手支著臉頰,笑著看她。
艾小岫:“……”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
唉,又跳進坑裡去了。
艾小岫不滿道:“你那是什麼表情,我不是早就說自己知道他身份了嗎?”
崔夢己捧著自己的臉,胳膊肘搭在桌麵上,他歪歪頭,疑惑不解道:“我隻是不明白,姐姐你到底是如何知曉的呢?”
還沒等艾小岫編出什麼來,崔夢己一揮手,痛快道:“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想了,不過,姐姐最好也不要讓尹師知曉,如果他沒有對姐姐說自己的身份,姐姐卻提前知道的話,他有可能會多想。”
崔夢己垂眸低笑一聲,“畢竟為上者嘛,難免會想多了。”
艾小岫疑惑地注視著他。
她有些想不明白,崔夢己是真的想要幫她,還是在這裡給尹師上眼藥呢。
台上的說書先生說了一會兒尹師,便又要說些彆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下麵有客人喊道:“誰想要聽你說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啊,快點,說點驚險刺激的!”
“驚險刺激的?”
說書人打開扇麵,“好,那怎麼就來說說早上的時候在街口發生的命案吧。”
原本紛紛攘攘的人群驟然安靜下來。
艾小岫和崔夢己看向說書人所在的地方。
說書人開口道:“這條街緊挨著杏林館,是杏林館中的文人最愛去哪裡買東西,那裡有兩家小吃極為美味,一個是王記的包子,另一個便是孫婆婆的果脯蜜餞,今日上午死的那二人正是王記包子鋪的老板王伯和那賣蜜餞果脯的孫婆婆。”
“兩人死狀淒慘,簡直讓人目不忍聞……”
說書人繪聲繪色地描繪起二人屍體的模樣,直聽得人反胃。
殺人者竟然竟這兩個老人開膛破腹。
“還有更加離奇的!”
“王伯的眼睛居然被人活生生剜去,被人換上了一雙狗眼,那狗眼正是王伯旁邊店家養的,他們家的狗也被人斬斷了頭顱扔到了小巷裡。”
聽眾們紛紛議論起來了。
“殺人凶手手段真是殘忍啊。”
“殘忍什麼啊,我覺得這就是惡人偏有惡人磨,那王伯生意紅火後就狗眼看人低,遇到做官的就笑臉相迎,遇到貧苦人就趕到一旁,明明是我們早早來那裡排隊的,他偏偏獻給富貴人家的拿包子,這不是欺負人嘛!”
“是啊,大家都叫他王狗眼,如今他總算是換了一對狗眼,真是大快人心!”
艾小岫聽後不住搖頭。
崔夢己看似聽著下麵的響動,實則一雙眼睛都落在了艾小岫身上。
“姐姐是不讚同他們的說法嗎?”
艾小岫:“那個王伯狗眼看人低難道就能肆意將他殺害了嗎?”
崔夢己點頭道:“確實,殺人者也犯了巒國的法,隻是,如今以武為尊,‘俠以武犯禁’,實在不太好抓這些武林人士。”
“那孫婆就更慘了,她的一張嘴被人硬生生給割開了,甚至牙齒也一顆顆打碎,舌頭也被剪掉了……”
“那孫婆最喜歡論東家長,西家短的,遇到陌生的客人也喜歡胡咧咧,該不會是不小心冒犯到哪個人,這才被人下了黑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