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氣清,秋風清爽。
周遭充斥著熱鬨的聲響。
艾小岫提起裙擺,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下。
乞兒倒在台階下方,一動不動。
艾小岫背後尹師和崔夢己也都走了過來,處在一個隨時可以伸出援手的地方。
艾小岫站在乞兒身旁,自上而下打量他。
這個乞兒身材瘦小,頭發枯黃,趴在地上的時候,能透過破爛的衣衫看到格外凸出的肩胛骨,而肩胛骨上還有淩亂的鞭痕。
艾小岫一怔。
她蹲下身,仔細檢查乞兒背部的傷口。
這些傷痕紅腫外翻,就好像是剛剛才鞭打上去的。
這……
如果這是為了取信她才這樣做的話,那這個反派未免也太拚了。
艾小岫低聲詢問:“你還能走嗎?”
乞兒低低“嗯”了一聲。
艾小岫:“那我扶你去一個清靜的地方坐坐吧,順便給你看看傷口。”
乞兒“唔唔”了兩聲,艾小岫也沒有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她扶起他的時候發現這個乞兒瘦的像根麻杆,明明是七八歲的年紀,她卻能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他身子瘦小,顯得頭有些大,渾身軟綿綿的,就像是一根東倒西歪的大頭針。
艾小岫默默讓監督老師把醫療救助站調過來,自己則扶著乞兒走。
尹師和崔夢己的目光一直警惕地落在乞兒身上,即便他已經這麼慘了,兩人也沒有放鬆一絲一毫的警惕。
艾小岫扶著乞兒來到廟身後麵的一處水塘旁,這裡要比前麵安靜多了,水塘旁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
崔夢己道:“過幾日便是巒國的花燈節了,這是在製作花燈節上用的燈籠。”
一陣風來,吹得滿街的燈籠搖搖晃晃,滿地滾動。
艾小岫用腳撥開地上亂滾的燈籠,將乞兒扶到水塘邊的一個石凳上坐著。
這時,一隻羊“吧嗒吧嗒”從小巷中穿了出來。
它仿佛能夠自動尋找到艾小岫的存在般,直直地走了過來。
崔夢己一樂,“無論看多少次,我都覺得這隻羊真是太神奇了。”
乞兒眼皮動了動。
艾小岫讓醫療救助站給乞兒做了個檢查。
結果卻出人意料。
尹師見她半蹲著對乞兒皺眉,開口道:“怎麼了?”
艾小岫搖頭。
該怎麼說呢?這個世界的武功真是太神奇了,居然可以讓人返老還童。
眼前這個乞兒不是彆人正是巒國國師明月如,對,就是那個牛逼逼哄哄,看似溫潤,實則傲慢的明月如。
監督老師大白鴿:【學員,你還說呢,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要付一大部分責任。】
艾小岫在心裡道:“莫非是那個反擊?”
監督老師:【對。】
艾小岫:“還居然真的變成了軟柿子。”
她捏了捏乞兒柴火棒似的胳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變成孩子也就罷了,為什麼會變成這麼營養不良,還被虐待的模樣?”
監督老師:【其實,每隔一段時間,明月如的功法就要對他進行回溯,回溯到他最虛弱不堪的時候。】
艾小岫:“……”
【我們的反擊隻是讓他這種狀態提前了而已,而且,會持續更長時間。】
艾小岫同情地看著乞兒。
……所以說啊,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呢?
艾小岫歎了口氣:“好吧,當小孩子就已經很虛弱了,更彆提他還受了傷,至少要醫治一下。”
她開啟醫療救助站,拿出了一個藥膏。
明月如艱難地睜開眼,想要看清她的所作所為,可是,他實在太虛弱了,連睜眼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他感受一爽溫暖的手扶住他,讓他抵在一個溫暖的軀體上,然後,那隻手似乎將什麼東西抹在他後背的傷口上。
他身子一僵。
這種狀態的他是他最不願意展露在人前的樣子,以往他都是避開眾人,一個人準備好食物,躲在堅固的地下室裡,默默熬過七天。
可惡,這次要不是為了追捕這群冒犯他的人,他也不至於強撐著出來,甚至起了借著這種狀態打入敵人內部的計劃。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次的回溯竟然讓他遠比以前更加虛弱。
明月如強撐著,不肯讓自己太過脆弱。
他感覺到抹到傷口上的藥膏清清涼涼的,可當滲入肌膚後,變成了溫暖的洪流自下而上衝擊著他周身。
他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羊水中,好溫暖……
明月如喟歎一聲,整個人控製不住地蜷縮著,依偎著……
看在她為他抹藥的份兒上,等他捉到她,會給她留個全屍的。
這樣想著的明月如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識。
艾小岫讓監督老師關閉一直在響的警報。
她無語道:“這家夥可真沒有心啊,我給他治療傷口,他居然還在想怎麼害我?”
監督老師:【這就是人心。】
艾小岫爽朗道:“算了,他是個小畜生,我卻不能做出畜生事兒。”
監督老師:【學員的想法很好,隻是用詞還需要斟酌一下。】
艾小岫:“哦,那小牲畜?”
監督老師:【……】
“這家夥還真是夠會享福的啊!”
崔夢己不滿地盯著躺在艾小岫腿上的明月如。
他上前一步,錘了錘小孩子的腦袋,“這家夥到底是誰啊?蘇辭冰?”
尹師伸出兩指,抵在小孩子的眉心處,他微微一挑,竟然勾出一道紫色的內力。
尹師:“不是,這個人隻怕是明月如。”
崔夢己瞪大眼睛,“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