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氏在閒桂堂的東次間裡跟杜欣說話。
杜欣心裡憋著氣,對沐家的人打從心底裡厭煩,自然沒什麼好話,“沐三太太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沐身無官職,殷氏身無誥命,隻能稱之為太太。
殷氏來之前便有準備,沐家那般對待沐清溪,杜欣能有好臉色才怪,聽了這話便笑著說道:“早想來拜訪您的,隻是家裡事情多,三爺身邊離不得人,您彆怪罪我才是。”
杜欣扯出個笑,也不想廢話,直接說道:“說罷,你們家老夫人讓你來的還是徐氏讓你來的?”
殷氏這才明白陳夫人為何這般態度,隻好笑著解釋:“陳夫人您誤會了,這是我和三爺的主意。我來這裡,二嫂和老夫人都不知情。侄女兒入京,我這個做嬸嬸的總該來看看。三爺原本也想來的,隻是他怕給您添麻煩,便讓我一個人先過來看看。”
這話便是說她和沐待沐清溪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撇開老夫人和沐馳夫妻,她和沐是認這個侄女兒的。
杜欣跟殷氏接觸不多,自然不會因為三言兩語就相信,但是想到沐家三老爺的情形,麵上總算不那麼明顯了。
“勞煩你跑一趟,溪姐兒在我這裡住得好好的,倒不用你們勞心。”
殷氏聞言心裡苦笑,這話……真是教她不知道如何接了。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知道陳夫人心裡不痛快,我跟三爺沒照顧好清溪,這原是我們失職,夫人說什麼我都聽著。隻是,我跟三爺的情形您也清楚,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您體諒一二。”
殷氏說的都是實話,沐家三老爺因為腿疾一向是不管事的,殷氏雖然出身殷國公府上,但是是庶出,底氣就少了幾分。她如今這麼低聲下氣,可見沐家三老爺也算是有心。對於真心疼愛沐清溪的人杜欣是不吝嗇給予寬容的。
“也罷,我知道你的難處,溪姐兒知道你來應該也高興,我已經派人去請了,你且安心等等。”
沐清溪到了東次間裡便看到殷氏和杜欣相對坐著,雖然說不上相談甚歡,麵上還算融洽。
殷氏聽到丫鬟通報表小姐來了,便抬頭看去。
沐清溪穿了件桃花雲霧煙羅衫,下裳是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外罩鴉青色如意紋褙子,頭發鬆鬆挽了個纂兒,戴了珍珠發箍。不施脂粉,卻是腮帶陶霞,粉麵含春。
三年前還是個小女孩兒,如今竟是長開了,像是夏日裡剛剛透出水麵的蓮花苞兒,亭亭玉立,靈氣逼人。
殷氏看著那肖似其母七分的麵容有些晃神,還是沐清溪先喊了她幾聲才回過神來。
“溪姐兒!”她上前幾步拉住沐清溪的手,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長大了些,總不能還像小時候那樣哄著玩。可若是說彆的,不外乎是吃穿,她又覺得不夠儘心。
室內安靜下來,杜欣見狀推說自己有事,起身離去,留她們單獨說話。昨晚跟陳黎一番長談她已經想過來了,沐清溪總還是要回沐家,殷氏既然願意待沐清溪好,她也能放心些。
沐清溪見殷氏呆呆看著她不說話,隻好先出聲:“三嬸怎麼過來了?您身子還好?三叔還好嗎?”她其實有點抗拒彆人的接近,但是也明白以後接觸的人隻會更多,這個毛病終究還是得改掉,隻好刻意壓住了心底的不舒服。
殷氏回神,杜欣走了,她也自在不少,拉著沐清溪在她身旁坐下,撫著她的額發歎道:“長大了,若是大嫂還在,看到你如今這模樣不知該有多高興!”她說著眼圈也泛了紅。
沐清溪乍然聽她提及娘親,心中酸楚,鼻子也有點堵,她還是不能原諒娘親狠心拋下她,但是也真心敬愛娘親,娘親隻是在她和爹爹之間選擇了後者,說不定他們在天上相遇,仍舊幸福地在一起。
“看我,一時沒忍住,又招你了!”殷氏及時止住,轉開了話題,她也沒嗦,“前天發生的事我跟你三叔都知道了,徐氏做得太過分,她自作主張,老夫人原不知道你回京的事,這事情鬨出來徐氏還想瞞著,是沐清菀說漏了嘴。老夫人知道發了好大的火,徐氏和二老爺挨了一頓罵。”
“老夫人也罵我了吧?”沐清溪聞言笑著問道,她大概能猜到老夫人說了什麼。
殷氏遲疑,沐清溪哪裡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