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溪將兩人的動作儘收眼底,不禁含了絲笑,春棠性子活潑也直接,春雁穩重,又覺得是剛進安遠侯府,小心翼翼不肯多加置喙。兩人都是好的,隻不過春棠已經一心把她當成了主子,春雁還有些猶疑,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好心提醒不成反被埋怨,春雁瞪了春棠一眼不理她。
“你們看著就是,說了不會讓你們受累,放心就是。”沐清溪笑著答道。
春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她並不是怕受累,身為下人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不過小姐誤會了沒什麼,有人能幫忙把活兒乾了那可是好事!
於是歡快地答道:“奴婢聽小姐的!”說罷還順手從箱籠裡取出一碟花生酥遞給客兒和沐清溪吃。
這些點心都是臨來前杜欣準備的,沐清溪看著沒心沒肺的春棠哭笑不得,這性子和珠璣還真像。隻是到底也沒吃,若是讓老夫人進來看到她在這跟丫鬟們談天說笑吃點心,那可就演不下去嘍。
木槿堂。
琉璃把沐清溪交代的話說完,不等徐氏反應過來就告辭退了出去,這也是沐清溪暗地裡交代她的,說什麼也不能被徐氏扣住。
坐在上首的徐氏等人走了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當下氣得臉色發紅,抖著手讓人去把琉璃攔下來。可是琉璃早就跑沒了影兒,哪裡找去。
“這個臭丫頭真是反了天了!”徐氏怒聲罵道。
一邊伺候的梧桐連忙上前為她順氣,“夫人您先彆氣,二小姐剛回府裡還沒想明白呢,您多‘提點幾次’就好了。現在還是先派人去把嬤嬤請回來吧。”
“請什麼請!”徐氏一把拂開梧桐,“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竟讓個丫頭片子給扣住,真是沒用!”
梧桐侍立一旁,待她罵了一會兒消氣了才又勸道:“嬤嬤年紀大了,一時想不到也是常事,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徐嬤嬤到底是咱們院子裡的,二小姐這麼做可是拂了您的臉麵,還是讓人去喚她回來吧。”
徐氏想了想,一邊惱恨徐嬤嬤辦事不力,一邊也明白梧桐說的有理,“這還用得著你說!”她冷哼了一聲,便又喚人過來,“你們去清輝院把徐嬤嬤帶回來,也彆空著手去,廚房裡有的是餿水泔飯,多帶些,讓咱們這位二小姐好好‘清醒清醒’!”
下人領命而去,徐氏這才覺得心氣順了幾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怪,原還想著先晾她幾天,既然沐清溪這麼不知道天高地厚,她也就不客氣了!
聽聞老夫人到了,沐清溪忙帶著人到門前迎接。
清輝院的大門沒關,四敞大亮的,沐龐氏看到斑駁的院門就先皺了皺眉頭。
怎麼如此破敗?
這院子是長子住過的地方,長子英年早逝撇下偌大的侯府一直是她心底的一道疤,杜氏又出了那樣的事。這些年來她刻意回避,極少踏足清輝院,今日本也是不想來的。可是,琉璃來請的時候沐清溪抱著牌位的樣子不知怎麼的忽然清晰了起來,她一時觸動,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出了雙鶴堂。
既然出來了,總不能再回去,何況她也想看看這個孫女想做什麼。
看到斑駁的院門的時候,沐龐氏就先皺了皺眉。這幾年家裡交給徐氏打理,怎麼清輝院如此破敗都不知道修繕?
等到跨過門檻走到院子裡,蕭條衰敗處處積了灰塵甚至還有蛛網的院子,登時讓沐龐氏心火“噌”地一下起來了!這哪裡是不知道修繕,分明是從來沒打理過,怪不得沐清溪要請她過來!
“見過祖母,”沐清溪帶著客兒在門口迎接,因為母親的牌位,她心裡恨極了老夫人,可是麵上卻不肯帶出一星半點,客兒還要倚仗這位曾祖母,她不能做的太過。
後麵的下人順手掩住了院門。
“祖母來得正好,孫女正等您呢。孫女幾年沒回家,想不到回來險些不認識了。您老應該也許久沒來過了吧,今日咱們祖孫倆不妨舊地重遊敘敘話,孫女可是有一肚子悄悄話想跟您說呢!”沐清溪笑嘻嘻地挽住沐龐氏的手臂,仿佛渾不在意眼前的一切似的,引著她往凝暉堂走去。
被沐清溪的話一帶,沐龐氏的火氣也弱了些,可是越往裡走,枯黃和藤蔓、及膝的荒草、亂七八糟的碎石瓦礫……
“砰砰砰開門!”
方走出幾步,院門被人大力地敲響。敲門的人顯然力道不小,原本就衰朽不堪的木門被拍得搖搖晃晃,眼看著要散架似的。
落在後麵的青嬤嬤得了沐龐氏的指示忙去開門,一邊開還一邊質問:“是誰這麼沒規矩!呀”
話音未落,隻聽“嘩”“嘩”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