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有臉!
徐氏恨,她恨沐馳,她覺得今天這一切都是因為大房,都是因為那個狐狸精!
他要休了她,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
就算是魚死網破她也不會把辛苦掙來的侯夫人拱手讓人!
前院。
“二哥,聽說爹跟娘在書房裡起了爭執?”沐清浪看著沐清河忐忑地問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娘?”
沐清河今年二十出頭,看著已經是大人模樣,氣質也比沐清浪沉穩得多。從長相上來說,沐清河隨了徐氏,五官生的不錯,偏偏眉宇間像是有一股化不開的陰鬱之氣,不笑的時候讓人看著就覺得沉甸甸的。沐清浪則是隨了沐馳,但是更像老侯爺沐倫。沐馳的長相其實更像生他的姨娘,輪廓還是隨了沐倫。沐清浪看著麵嫩,五官端正,眉目清正,比之沐清河多了幾分憨厚氣。
沐清河喝了口解酒湯,鬆了鬆領口,這幾日他一直在外應酬,今日酒喝得有點多,心裡不免煩躁,“既然是爹娘的事,咱們做兒子就不該插手,你隻管好好讀書,彆的都不必去理會。再者,娘最近太急躁了,也該冷靜冷靜。”
立世子的折子一日不批,他這個侯府長子就一日尷尬。放眼如今的朝堂,爵位在身卻不立世子的還有幾個?他的婚事遲遲未定,不就是因為想等立了世子找個門第高的?如今他走在外麵,聽著彆人喊沐公子都覺得臉上燒得慌,明明該是沐世子的,他覺得那些人都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爹襲了安遠侯的爵位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皇上才不肯立世子。說不定等他爹去了,這個爵位也就到頭了。
這怎麼行!
沐清河一想起就覺得心底燥得慌,更讓他覺得心慌的是,沐清溪回來了,她不止回來了,還帶著大伯的孫子,安遠侯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孫。
要不是當年沐含章沒滿六歲,這爵位根本輪不到父親,現在沐含章回來了,會不會等到他六歲了,皇帝就會下旨立沐含章為世子?
老夫人當年既然能力挽狂瀾讓爹繼承爵位,難保她不會偏心大房,再想法子把爵位還給大房哪怕沐含章有可能被毒傻了,可那又如何?庶子還不能承爵呢,老夫人不也辦到了?
自從知道沐清溪和沐含章回京,沐清河就時常做噩夢,夢裡無一例外都是沐含章繼承了爵位,他被同年嘲笑,嘲笑他癡心妄想,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還夢到過沐含章查清了當年下毒的事,然後把他活生生打死……
沐清浪被兄長一說便禁了聲,可是心底還是有幾分猶疑,從聽到的傳聞看,娘和爹似乎吵得很厲害,為什麼?
是因為娘頂撞了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已經罰過娘了,還把妹妹禁足,老夫人不是不依不饒的人,這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不是因為老夫人還能是因為誰?
是董姨娘?難道是她在爹麵前說了娘的壞話?
“清浪,後院的事不是我們該管的。”沐清河見弟弟還愁眉不展,顯然還想著剛才的事,心裡直歎氣,這個弟弟讓娘養得太敦厚,也太死心眼。他這幾天刻意帶著他應酬就是想讓他多結交些人,偏偏他死腦筋不開竅,還反過來勸他不要把心思放在交際上。
朝中形勢複雜,安遠侯府沒了軍權,爹為官又沒實權,他連個世子之名都沒有,本就叫人看輕,不結交些人如何能立足?
沐清河覺得以自己的才學高中是沒問題的,高中之後怎麼走才是大問題。
他們這些勳貴家的人,就算放到翰林院去也大多是閒職,且極少有人能考中庶吉士,餘下無非是掛在翰林院領個閒職,歲積月累地熬著,等皇上想起來的時候再安排官職,比那些普通的士子還不如。
皇帝日理萬機,什麼時候能想得起他們來?
所以,沐清河打從一開始就不想往翰林院使勁兒,他參加科考也不是為了要進翰林院,而是為了在皇帝跟前露個臉兒,讓皇帝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然後,說不定皇帝一賞識,就把請封世子的折子批了,有了世子之位他就不必再在翰林院熬。沐家是軍功起家,他就算不能進軍營,也該能混到兵部裡得個差事,總比在翰林院乾耗著好。
“哥,我知道,我就是擔心娘。”沐清浪說道,他在徐氏身邊的時候長,母子情分更深厚,他也不像沐清河有那麼大的誌向。沐清浪一早就明白,家裡這個爵位是掉在頭上的餡餅,爹就算立世子也沒他的事,他還不如安安分分地讀書科考。若是聖上開恩賜下恩蔭也就罷了,若沒有,他科考也是條路。
沐清河這才點點頭,“你明白就好,後宅裡的事娘自會處理好,你不必太過擔心。今天見的這幾個人你可都熟識了?”
沐清浪聞言皺眉,但還是應聲道:“認識了,就是覺得……不大合得來。”
沐清河了解弟弟的脾氣,也不打算逼他這麼快接受,不過是先帶著他熟悉熟悉,秋後他就該參加桂榜,再這麼糊裡糊塗地死讀書是不行的。他就這麼一個弟弟,就算不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也不能拖他後腿。
“跟他們相交隻是為了多條路,並不是讓你非要跟他們交心,”沐清河自己都知道這不過是些酒肉朋友,可酒肉朋友又怎麼樣?
有總比沒有好,什麼事都要未雨綢繆,等有事了才想起來去套近乎,那時候誰理你?
“你隻管學著,日後總有用得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