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溪從驚訝到然再到漠然……她很想說:你對著我哭有個什麼用啊?對著你娘和你哥哭去好不好?我並不想安慰你啊!
沐清菀拿著帕子哭得梨花帶雨,眼眶微紅,她聲音纖細,哭起來像是咿咿呀呀的昆曲,帶著一股子韻味。沐清溪一聽就知道是裝出來的,心裡更不想搭理她。但是不行啊,琉璃站在一邊給她使眼色:小姐,該做的表麵功夫還是要做!
“大姐姐彆傷心了。”沐清溪搜腸刮肚憋了半天乾巴巴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說不下去了。
沐清菀繼續哭,她就乾看著,為了躲避魔音穿耳,乾脆放飛思緒,開始琢磨客兒的功課要怎麼辦。他剛剛開蒙沒多久,基礎打不好以後學起來也難,偏偏又被她留在寶嚴寺調理身體,她得想個法子彆給落下了。
花廳裡靜的很,沐清溪不說話便隻有沐清菀咿咿呀呀的哭聲回蕩來回蕩去,一開始還聽著覺得可憐,時間長了那就是尷尬了。
沐清菀透過帕子瞟了沐清溪一眼,見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暗地裡咬了咬唇。沐清溪怎麼就勸了那麼一句就算了,這讓她怎麼把戲唱下去?
沐清溪不知怎麼得了明華公主和景王的青眼,跟沐清河又是隔了房的堂兄妹,先前府門前下跪那一遭,人人都知道他們二房跟大房的女兒和孫子不和,所以算來算去,沐清溪竟然是這場風波裡受影響最小的。若是明華公主或者景王再站出來為她說句話,那等於是一點都沒受影響。
若是,若是她也能得明華公主和景王的青眼呢?
有他們一句話,就算哥哥丟了再大的臉,也礙不著她!所以,沐清菀才想試著跟沐清溪接近,通過沐清溪在明華公主和景王麵前露個臉,得些好處。
沐清菀盤算的很好,她哭著指責兄長的不是,就代表她也是不讚同兄長的作為的,沐清溪出於禮節也要來勸慰她,到時候她再“傾訴衷腸”,跟沐清溪緩和下關係,然後慢慢收服她,讓她在明華公主麵前多多提起自己。
可是戲台子搭好了,開場也唱了,偏偏正主不肯上場,這讓她如何是好?
珠璣在後頭憋笑憋得辛苦,琉璃隻好遞了個眼色讓她收斂些,沒看小姐都快聽得睡著了?
暖閣裡。
沐龐氏入座後也不廢話,直奔主題,問嚴徐氏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鬨上家門叫人笑話。本來為了沐清河的事她已經焦頭爛額了,又攤上這麼個不成體統的親戚,沐龐氏越發覺得當年為沐馳聘了徐氏實在是大錯特錯,看徐氏和嚴徐氏越發不順眼。
嚴徐氏緩過神來,也不怕了。她是來討公道的,是他們沐家理虧在先,害了她的兒子,她有什麼好怕的!
遂將嚴章所說的重述了一遍,至於動情處偶爾發揮的一點也都被她忽略不計了,“老夫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沐龐氏萬萬沒想到沐清河的事裡還有這麼一節,她立刻轉頭看徐氏,若嚴徐氏說的是真的,那沐清河可是把不仁不義無德無恥八個字占全了!
這樣的子孫,留著還不如死了乾淨!
徐氏也震驚了,震驚過後就是不能相信,顧不得去看老夫人那錐子似的目光,徐氏跳起來就對著嚴徐氏說:“妹妹,這其中定是有誤會!”她的河哥兒一向是溫文爾雅君子風度的,哪裡會做這樣的事,就連逛青樓那事都是彆人栽贓誣陷的!一定是有人要害她的兒子!
嚴徐氏可不聽她的狡辯,“什麼誤會!我兒親口說的怎麼會是誤會?好端端的,我兒怎麼會受傷?要不是沐清河做的,我兒怎麼誰都不挑就挑他了!”
“這……”徐氏啞口無言,嚴章也是他看著長大的,那孩子雖然有些不足之處,但是跟河哥兒感情一向不錯,她也覺得嚴章不會無緣無故地汙蔑沐清河。可是,可是那是她的兒子啊,她的兒子怎麼會做出那種事!
“妹妹,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你聽我解釋啊……”徐氏這輩子的耐心大概都用在兒女和妹妹身上了,平日飛揚跋扈的一個人竟被嚴徐氏給堵得隻會說這一句。
沐龐氏聽得頭疼,見這兩人吵來吵去越來越不像話,拐杖一砸,怒道:“都給我消停些!”
徐氏止了聲音,她不敢再惹怒沐龐氏,沐清河的前程還要靠著沐龐氏。嚴徐氏卻無所謂,她幾步上前,拉著沐龐氏的袖子大哭,鼻涕眼淚一齊蹭上去,“沐老夫人,您可不能徇私啊,我的兒子被人傷成那樣,您不能因為行凶的是您孫子就包庇他啊,您要是這樣,那我就隻能去衙門擊鼓鳴冤了!”
不得不說嚴徐氏狠狠掐準了沐龐氏的脈門,這個時候沐龐氏哪裡會讓她把事情鬨大,還嫌府裡丟的人不夠嗎?
所以,她緩聲安撫,一邊罵徐氏一邊勸嚴徐氏,“嚴夫人,這事著實有誤會!河哥兒被人陷害的事想必您也聽說了,他哪裡能一邊害你的兒子又一邊……一邊逛青樓呢?嚴夫人且細想想!”沐龐氏隻覺得難以啟齒,說完這話感覺臉都被丟光了。
“沐清河逛青樓?!”嚴徐氏還真沒聽說,她都忙著照顧自己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