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顏卿見諒,京城裡我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這條街了(才怪),所以就想帶你也來看看,希望你能喜歡。”沐清溪大眼睛眨眨,語氣無辜又單純。
你看我多好,把我最喜歡的地方跟你分享。
趙忍不住扶額,他能說什麼?
不說話沐清溪就當他默許了,“咱們進去吧,這家‘一院香’是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鋪子之一,據說東家原是江南人,祖傳的手藝,獨此一家,彆人模仿不來。”
沐清溪說得頭頭是道,如果不是早先派了人暗中保護她,趙幾乎要相信她真的經常逛這裡。事實上,暗衛給他的回報裡,沐清溪常去的根本不是脂粉首飾衣著之類的鋪子,而是京城各大酒樓和一座小院。
不過,看她玩的高興,趙就不打算拆穿了。
“阿嚏”剛走進鋪子裡,趙就被撲麵而來的脂粉香刺激得打了個噴嚏。
英俊瀟灑的景王殿下這個噴嚏打得實在是狼狽,沐清溪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他揉著鼻子麵色不善,連忙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臉,隻是顫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她憋笑的事實。
沒辦法,第一次看到王爺打噴嚏,她作為鄉下來的土包子姑娘好奇呀!
“一院香”之名出自古詩“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店如其名,進門便是滿室的脂粉香。趙適應了之後便發現,這脂粉香其實並不劣質,相反香氣雖雜,聞著卻不膩。他對這種女兒家的東西不了解,但也知道,這麼多的香氣混在一處卻沒有壞了氣味是十分難得的。
沐清溪今日穿了件鵝黃色薔薇暗紋的褙子,月白色杭綢馬麵裙,烏黑的青絲簡單地挽了個纂兒,其上綴著珍珠發箍,耳朵上著了對蓮子米大小的東珠耳環。簡單清爽,又不失少女的俏皮。
趙則穿著竹青色團花暗紋杭綢直裰,鬢發如裁,眉目端秀,神情疏朗。因為換了長衫的緣故,身上的冷硬殺伐之氣被掩去幾分,彆有一種豐神俊朗、玉樹臨風的文士氣息,看著倒是成熟穩重身帶威嚴。
掌櫃的饒是見慣了世麵,見二人入內也覺眼前一亮。女子若姣花照水,嬌俏可愛。男子若芝蘭玉樹,瀟灑倜儻。
二人雖然衣著飾物從簡,但是從衣料到飾物件件精致不凡,且男子一看便是身居高位發號施令慣了的,極少踏足他們這種地方,卻十分縱容少女。女子眼裡還帶著惡作劇的笑,像是陰謀得逞的小狐狸。
“二位貴人想要些什麼?小店有新到的胭脂水粉,俱是取材江南最新鮮的花木調和而成,小姐可要看看?”掌櫃的笑嗬嗬地問,表麵上問的是兩個人,其實重點是在沐清溪身上。
到了他們的鋪子裡,做主挑選東西的大多都是女子,男子隻管掏銀子付賬。有些是討好心上人,可是今天這一對,男子看起來太穩重,女子看起來還一臉天真,怎麼都不像是小情人兒。掌櫃的於是自動認定這八成是長輩帶著小輩出來玩,伺候好了,又是一大筆進項。
“都有些什麼新鮮花樣?拿出來我瞧瞧。”沐清溪還從來沒自己挑選過胭脂水粉,平日裡用的東西都是錦繡她們自己做得多,回京以後姨母和表嫂謝氏又送了她一些,都是市麵上尋不見的。原本是想故意整治趙,現在卻真的起了興致。
掌櫃的臉笑出了褶子,忙不迭地把人往樓上引。一樓都是些尋常的百姓用的,二樓才是上品。
沐清溪跟著上去了以後才發現二樓原來彆有洞天,雖然還是個大堂一樣的屋子,卻被間隔開來,像是酒樓的雅間。每一間裡擺放了不同的品類。
第一間是胭脂,單是顏色就有粉紅、妃色、品紅、桃紅、海棠紅、茜色、石榴紅、嫣紅等數十種,被分彆盛放在木質、玉質和銀質的盒子裡,小巧玲瓏。盒子也不單是普通的盒子,上麵雕琢了各式各樣的花紋,圖案以百花為主,牡丹富貴,桃花嬌豔,正襯和了各色胭脂。
沐清溪看的新奇,她年齡小,不宜用豔色,而且以前常常親自釀酒,怕脂粉香壞了酒氣,她也極少用。眼下見了這麼多顏色香氣各異的胭脂竟然挑得不亦樂乎。看看哪個都覺得好,挑了半天麵前猶還剩下了十幾種。
粉色嬌嫩,茜色靜謐,品紅明媚,海棠鮮妍……各有千秋,去掉哪個都舍不得……
趙看著為選擇胭脂而苦惱的小姑娘忍不住再次扶額,他剛剛才發現,他以為認識的那個沐清溪其實並不是她的全部。現在這個沉浸在胭脂的海洋裡把他忘得一乾二淨的小姑娘同樣是沐清溪……
“那就全買下來。”
低沉華麗的聲音響起,把沐清溪嚇了一跳,“啊?”她選得太投入,一時沒想起景王為什麼會在這。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緊接著臉色爆紅,她剛剛隻顧著挑胭脂,壓根兒忘了還帶著個人!
掌櫃的一聽這話,笑得嘴巴差點咧到耳朵後頭,全買下來!哈哈哈哈!果然京城之地,富貴如油!
“殿……顏卿,不、不用的……”沐清溪結結巴巴地說,她想說不好意思,剛剛把你給忘了。
趙沒等她把話說完,朝掌櫃使了個眼色,掌櫃立刻會意樂嗬嗬地命人打包去了。沐清溪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明明覺得哪裡不太對,卻愣是說不出來。
“還想看什麼?”趙心下好笑,以前怎麼沒看出她這麼呆。
“口脂!”沐清溪下意識地答,說完才反應過來,連忙補救,“不、不用了,咱們還是去下一家吧……”她挑東西景王付錢,怎麼看都不對勁。欠的人情已經不少了,她可不想再欠銀子!
掌櫃的心裡著急,彆呀,再看看啊!
趙仿佛接收到了掌櫃的請求,無視沐清溪的後一句話,直接說道:“走吧,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