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趙眼中露出個玩味的笑,“風平浪靜這麼久,也是時候來幾場熱鬨了。”
賀子琦笑得諷刺,“這些草菅人命的東西,還真以為自己捂得嚴實。不過,陳侯爺倒是讓人意外得很。”
他調查得清楚,當日懷寧侯離開京城遠赴山東,名義上是為了山東稅糧案。年初戶部查賬,山東稅糧賬目記載與實際入庫之數差了五十萬擔之巨,今上震怒,當即命懷寧侯為欽差特使,前往山東境內核查。這事兒鬨出來的時候朝堂之上震驚一片,目光都奔著山東稅糧去了,以至於沒人想到懷寧侯此去不僅僅是為了調查稅糧案那麼簡單。
“陳黎此人心有成算,為人正直,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懂得變通,皇帝派他去算是選對了人。”趙說道,“山東的事一起,戶部的格局就該變一變了,告訴鄭誠他們幾個,該說的儘管說,這個時候不必擔心什麼。”
“是。”賀子琦應道。鄭誠是監察禦史,聞風而奏、糾察百官是他的本職。“王爺放心,鄭誠正閒得慌,有這個機會他可不願讓給彆人。”
想起鄭誠那張嘴,趙不禁失笑,還是道了一句:“注意把握分寸。”承安帝會因為山東的事震怒,他會處置一部分人以安民心,但是絕不會樂意看到朝堂因此失衡。
他一手培養的人,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折了。
“王爺放心,那小子惜命得很。”
沐清溪到了雙鶴堂,來接她的是紫葉。這個曾經在她麵前耀武揚威的丫鬟此時眉目恭順得很,完全看不出曾經的囂張跋扈,差點把她逼到死路上。
紫葉見到沐清溪是有幾分害怕的,她剛剛養好傷回來伺候就被老夫人派來迎沐清溪,心底委實不想接這活兒。隻不過做奴婢的沒有自己挑活兒的道理,再不願意也得做。
“二小姐今日氣色真好,老夫人正在花廳裡等您,請隨奴婢來。”她眉目低垂,不動聲色地捧了沐清溪一把。
若沐清溪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此時就該把梯子接了,順著話往下說,然後和和美美。偏偏她不是,偏偏她還是個非常記仇的人。
“竟然勞動紫葉姑娘來接,我何德何能?”見紫葉誠惶誠恐地想要請罪,沐清溪一擺手,繼續說道,“不必勞煩姑娘了,這雙鶴堂我熟悉得很,自己過去就是,姑娘有什麼事就去忙吧。”
紫葉有心想說是老夫人的吩咐,又怕沐清溪誤會自己拿著老夫人的名頭作威作福,猶豫間沐清溪已經大步離開朝花廳的方向去了。
雙鶴堂的花廳是個極為雅致的地方,尤以春夏時節景致最佳。此時五月間牡丹花剛剛開過,還留幾朵在枝頭姹紫嫣紅,紫薇花已經悄悄結了粉紫色的花苞,點綴在叢叢茂密的枝葉間,相得益彰。微風拂過,花的清香葉的清新彌漫開來,煞是喜人。
幾乎是走進花廳的一瞬間沐清溪就褪去了臉上的冷漠,她笑得恰到好處,歡喜裡帶著恭敬和孺慕,這樣的目光是最得老人家喜歡的。
沐龐氏見她如此心中也歡喜,覺得這個孫女兒從寶嚴寺回來以後開了竅,總算知道要恭順孝敬不與她對著來了。看來,多去幾次佛門也不是壞事。
年輕的女孩子心思浮躁,念念經靜靜心才好。
“快過來讓祖母看看。”沐龐氏笑著把沐清溪攏在身旁,仔細打量著她,一段時日不見,沐清溪的五官又長開了些,越來越明豔,也越來越像杜氏。沐龐氏原本不喜歡她這容貌,現在卻覺得出色的容顏未必不是好事。
“不知祖母何事傳喚?”沐清溪端著笑,強忍著心底的衝動問道。
提起正事,沐龐氏臉上的笑就淡了幾分,“怎麼這些日子都沒見客兒?”
沐清溪心底“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恐怕是有人見不得她好,來老夫人這裡多嘴了。心裡著急,麵上卻鎮定得很。沐清溪“哎喲”一聲,一拍手懊惱地說道:“我竟忘了同祖母說,是這樣的,祖母也知道客兒身體不佳,孫女兒去寶嚴寺的時候遇到了無心大師的高徒智空大師。沒想到智空大師竟精通醫術,看出客兒先天不足,說是可以為他調養身體,直至與常人無異。隻是,調養需要時日,客兒要暫住寶嚴寺一段時日。孫女當時焦急客兒的身體,於是就答應下來。本想著一回來就告訴您的,誰知發生了這麼些事,怕您擔心,後來竟忘了!”
這番說辭是三叔提醒以後她想出來的,防的就是徐氏從中做手腳,她還沒自信到聽不進人言的地步。
今日徐氏來告訴她客兒被寄養在寶嚴寺的時候沐龐氏心裡是極不高興的,覺得沐清溪太過妄為,這麼大的事竟然問都不問她就自己拿了主意。沐含章就算是個傻子那也是侯府的曾孫,她不放在心上是一回事,可有人背著她做了決定,且這個決定還有可能會危及到侯府的聲譽,那她就不能當作不知道了。
但是,沐清溪口口聲聲說得又有些道理。智空和尚她有些耳聞,若是真能治好沐含章也是好事。畢竟是長子的嫡長孫,這麼個唯一的血脈,沐含章若是能好起來,她九泉之下也有臉見老侯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