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河的名聲早就壞了,若是再傳出殘害表兄弟的事無異於雪上加霜,有生之年是彆想再為官了,就算想在京城混下去都難。
嚴徐氏掐著沐清河的名聲來要挾徐氏,打得一手好算盤。嚴章的傷不能白挨,嚴家真要對上安遠侯府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倒不如換個能換的來的條件,嚴章最缺的是什麼?
媳婦兒。
這麼多年,嚴徐氏若是給嚴章說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大抵嫁過去之後也就認了。畢竟嚴家背靠安遠侯府,又跟徐家扯上了關係,等閒人家不敢招惹。但是,嚴徐氏不肯,她覺得小門小戶的女兒委屈了兒子,可高門大戶誰家肯忍下這樣的虧?
兜兜轉轉,前世的時候,她沐清溪就成了最好的人選。身份夠,有沒有靠山,捏在掌心搓圓捏扁都無人問津。
這輩子嚴徐氏和徐氏沒有走通她這條路,所以,就輪到沐清菀了麼?
沐清溪淡淡地看著窗邊的白色茶花,那花開得正好,碗口大的花,花瓣舒綻而清純,她笑得蒼涼而快意。
我受過的苦,總要你們一一嘗遍。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聽說二夫人生了好大的氣,第二天一早大小姐就失蹤了。”琉璃道,不知為什麼,沐清溪明明在笑著,她卻覺得有點冷。
“肯定是二夫人答應了唄!然後,沐清菀就離家出走了!不過,他們不是表兄妹嗎?就算不喜歡,也不至於離家出走吧?”春棠信口答道。
怎麼不至於?
沐清溪心底輕聲說道。看來,嚴章是天閹的事沐清菀也知道。那她拚著名聲不要也要離開就說得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去了哪?
以沐清菀的性格,沒有好處的情況下是不會自損八百的。她會做什麼?又會從中得到什麼?
五天一次的大朝會,端午龍舟宴的事在朝堂上吵得沸沸揚揚。有的說要追查幕後凶手,有的說要嚴責九門提督和京兆尹監察不嚴之罪。
承安帝端坐禦座上,底下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他冷眼看著這些人吵來吵去,麵紅脖子粗,將朝堂當成街頭的菜市場。
不耐煩地抬了抬手。
“肅靜”
喧囂聲頓時一靜,誰都知道,承安帝不輕易打斷臣子的“論辯”,一旦打斷,必然是聽得煩了。
“趙!”承安帝看向下麵穿著皇子服的青年。
“兒臣在!”趙應聲出列。
“龍舟宴之事交由你徹查,刑部、大理寺與九門提督協同,務必查清真相。”威嚴而淡漠的聲音,澆得眾人心頭一涼。
“兒臣定不辱命!”趙領命,眼中暗光微動,隨即悄然恢複如常。
站在其後的三皇子麵露不甘,本想出列說些什麼,卻被一道目光阻止,隻好不情不願地站回去。
承安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心中微微失望。然後,他看向一直不出聲的趙,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鄭誠抓住時機立刻出列,揚聲高呼,“臣有本奏!”
四下裡目光紛紛聚集過來,許多人不明白,眼下除了龍舟宴這樁大事,還有什麼值得拿出來在這個時候說,要知道,龍椅上那位現在的心情可不怎麼好。
“臣要參山東巡撫方知欺上瞞下,貪贓枉法,置山東百姓性命於不顧……”
鄭誠話一出,朝堂上某幾個身形立刻微微搖晃了一下。趙目光掃過,飛快地將幾人記住,嘴角輕哂。
如果說剛剛還有人覺得鄭誠沒事找事,此事一出,再沒人敢這麼以為了。
座上的帝王喜怒莫辨,“禦史言官雖聞風而奏,卻不可妄言,鄭卿可有證據?”
“回陛下,臣有!”鄭誠取出袖中早已準備好的證據轉交給公公。
堂下眾人屏息凝神,等待承安帝的決斷。
半晌,一聲冷哼。
幾滴汗落在光潔的地麵上。
“好一個山東巡撫!好一個方知!”承安帝的聲音不高不低,熟知的人卻輕易聽出其中壓抑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