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常水紅色褙子,下麵是象牙白的馬麵裙。頭發鬆鬆挽在腦後,發間隻用了一支桃木簪子固定。衣袖落下一截,露出羊脂白玉般的皓腕。
錦繡忙前忙後不時地拿著幾件衣衫過來比劃,卻是怎麼挑都覺得不合心意。
“都說了不用那麼在乎,我又不是主角兒,不過是個陪襯的。若是搶了人家的風頭,還要被人記恨。”沐清溪回頭笑著打趣她。
懷裡的客兒不明所以,卻也跟著點頭,“嗯嗯!”
錦繡好氣又好笑,這一主一仆倒是清閒,合著就她一個人在這裡做無用功。點著客兒的小腦袋,錦繡笑罵:“你又知道了?”
客兒依舊“嗯嗯”應答,他不知道呀不知道,但是姑娘說什麼都對!
陽光撒在窗台,石榴樹上傳來三兩聲不知名的鳥啼聲,枝葉間豔紅的花朵已經凋零,一個個小小的石榴果悄然掛在樹梢。
明天就是沐清菀的及笄禮,徐氏還不知道一個月前發生的事,為此東奔西走比之往日更加高調。因著是頭一個孫女及笄,就連沐龐氏也十分看重,雙鶴堂裡不時有賞賜和傳話過來,徐氏如此張揚與她的縱容不無關係。
錦繡無奈之下先把衣裙都放在一邊,她得跟沐清溪好好談談,過完今年的生日沐清溪虛歲滿十四了,可她卻跟沒事人似的對自己的大事完全不上心。這府裡上上下下沒一個人會真心為她打算,她若自己不肯好好謀劃,難不成要任由老夫人和徐氏做主盲婚啞嫁?便是不說那麼遠,沐清菀及笄禮有徐氏為她安排,沐清溪呢?誰又能來幫她出麵張羅?
女兒家的及笄禮是頭一等的大事,及笄禮上的有司、正賓、讚者的身份直接關係到女子的名聲地位,若是來的人地位足夠,女子身價提升百倍都是常事。沐清溪的身份不尷不尬地擺在這裡,婚事上本就艱難得很,錦繡打從心底裡替她委屈,若是老爺和夫人還在,哪還有沐清菀和二房得意的份兒?
尤其,更讓她擔心的是,沐清溪至今沒有來月事的跡象。
隻是這些話到底沒來得及出口,因為沐清菀來了。
沐清溪心裡詫異得很,從清音閣回來之後她就幾乎沒見過沐清菀。對方總在避開她,往常三五不時來清暉院裡走一趟的人忽然不來了,甚至連去雙鶴堂請安都沒碰到過,說不是有意誰會信?
沐清菀神色複雜地看著沐清溪,心裡既忐忑又憤恨。該被算計到的人依然悠閒自得,沐清溪骨架嬌小,皮膚白的細嫩,像是新鮮的牛乳一般柔滑。尤其一雙眼睛生的極好,瞳仁比尋常人大且黑,當她看過來的時候就像兩汪清泉從人心頭緩緩流過。
可這溪流再是清涼也澆不滅沐清菀心頭的火。
她想不通明明他們安排好了一切,明明一切都該天衣無縫,可到結果出來的時候卻跟預料中的完全不一樣。十拿九穩的獵物跑了,他們自己卻被陷了進去,若不是曹元瑜和王綺及時趕到,她和柳嫵以後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不,其實已經洗不清了。
曹元瑜和王綺看到了,她們身邊的丫鬟婆子也看到了,更讓她絕望的,徐蜚並不是個正人君子而是個好色成性的真小人。
“沐清溪,你知道是不是?是你做的是不是?”沐清菀惡狠狠地問道,她必須要問清楚,她已經快要憋瘋了。清音閣的事就像一根隨時會被點燃的爆竹,時時刻刻提醒她落了一個那樣不光彩的把柄在彆人手裡。
是,曹元瑜下了死命令誰都不準說出去,可是誰能保證所有人都聽她的,尤其是徐蜚。她不敢想這事萬一傳了出去王奕會怎麼看她,王家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名聲有瑕的女子做兒媳!
沐清溪瞪大了眼睛看著沐清菀,十分想敲開沐清菀的腦袋看看裡麵是不是都是水。
她這個被算計的都沒找她們算賬,她竟然頂著一副被欺負的樣子跑來她麵前質問,哪來那麼大臉啊!嫌過得太舒服是不是!
清音閣的消息沒傳出去,她就知道曹元瑜和王綺會趕過去並不是趙做的。他是真的想把人處置了給她出氣,沐清溪每每想起來都覺得一團亂麻。
“大姐姐說的什麼?我怎麼不懂呢?”沐清溪笑盈盈地反問。
心裡卻樂得很: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哼哼,讓你一肚子壞心眼!不作不死!
那笑看在沐清菀眼裡就是全然的諷刺,她心裡早認定了是沐清溪搞鬼,隻顧發問,其實根本沒把沐清溪的話聽進去。
“沐清溪!你到底想怎麼樣!自從你回來,處處為難我針對我,我都不與你計較。可是你竟然妄圖破壞我的姻緣,甚至還設下這種惡毒計謀來算計我!你以為耍弄這種卑鄙手段王郎就會喜歡你?你就能如願嫁入王家?你做夢!”要不是沐清溪出現,她和王奕的婚事根本就不會有波折。
“大小姐請慎言!”錦繡聽她越說越不像立刻製止。
沐清菀眼刀子立刻飛了過去,“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
沐清溪冷著臉起身,一邊攔住錦繡,一邊走到沐清菀麵前。
她其實個子比沐清菀矮,但是麵無表情的時候氣勢十足,站在沐清菀麵前絲毫不露怯,反而有種掌控全局的氣度。
“沐清菀,你的臉是不是八十層豬皮做的?那是不是你的姻緣我不知道,我隻想告訴你,既然有膽量算計彆人,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不是每個人都是你爹你娘,被欺負了就要忍氣吞聲。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你好自為之!”
“錦繡,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