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不幾日便是七夕,女兒家的節日。托過節的福氣,沐清溪終於被解了禁足重獲自由。當然,其實這段日子裡她沒少被拎去雙鶴堂“聆聽教誨”,隻是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罷了。
這還是出事以後她第一次看到沐清菀,眼前人身量高挑,兩頰瘦削,臉上沒什麼血色,襯得一雙眼睛看起來大了不少,更有種楚楚可憐的模樣。她今日打扮得素淨,竟然穿的是秋香色褙子和湖藍色馬麵裙,不施脂粉,發間隻戴了幾隻珠釵,跟往日裡妖豔招搖的沐清菀實在是大相徑庭,沐清溪一見險些沒認出來。
這是轉了性子了?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打扮什麼的都是表象,沐清菀還是那個沐清菀,隻是變得更加偏執了。
七夕女兒節,女兒家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街,不拘是三五成群去遊玩還是坐在絲瓜架下乞巧,這種時候家中長輩都不會苛求太多。
沐龐氏的意思,沐清菀婚事已定,大概是嫁人之前在家中過得最後一個七夕,想讓她們姐妹倆結伴出去培養感情。沐清溪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出了嚴章的事以後,沐龐氏是覺得她有多大度才能毫無芥蒂地跟沐清菀玩在一處?
何況,就算她樂意,沐清菀會同意?
恨不得殺了她還差不多!
熟料,她這裡不做聲,沐清菀那邊卻笑吟吟地答應了,見沐清溪遲遲不應,竟然故作委屈地問:“二妹妹可是嫌棄我名聲有瑕?”說著手帕抹了抹眼角,聲音哽咽,“我又何嘗想如此……我們可是姐妹,若連妹妹你都嫌棄我,我還有何麵目活在這世上……”
說著竟然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沐清溪隻好不情不願地答應下來,再次認識到:論臉皮和睜眼說瞎話的能力,她實在是差得太多了。
上首的沐龐氏欣慰地目送她們出雙鶴堂,臨走前還特彆善解人意地問她,若是不放心客兒,可以把人放到雙鶴堂來由她親自照看。沐清溪看了看守在一邊的徐氏,忙不迭地推辭了。笑話,把客兒放在徐氏眼皮子底下,那跟送羊入虎口有什麼區彆?不說徐氏原本就對客兒不懷好意,出了沐清菀的事,現在二房大概人人都恨她恨得要死,她又不傻!
因為本就是女兒節,這日出門女子都可不帶帷帽,沐清溪樂得不被擋視線,沐清菀卻默不作聲地接過丫鬟遞過去的帷帽戴上,把自己遮得嚴實。
沐清溪暗地裡撇了撇嘴,既然沒臉出去見人,乾嘛還要出去?她要是沐清菀,這種時候就老老實實留在家裡,京城裡的閨秀誰不認識誰,路上但凡遇見個嘴碎的,沐清菀的事就得被人說道,何必自討苦吃呢?
“二妹妹打算去哪兒?”
街上熱鬨得很,七夕夜裡不禁夜,花燈、彩線將整個集市點綴的五光十色。聽到沐清菀問,沐清溪搖了搖頭,道:“本沒打算出來的,隨便走走就回了。”
“不如去月老廟走走?”沐清菀提議。
沐清溪側首無語地看著她,好奇地問:“大姐姐不是姻緣已定,還要去求姻緣?”
沐清菀帷帽下的容顏一瞬間扭曲,原本該是沐清溪被算計,可是卻變成了她,若說其中沒有沐清溪的手腳,她決計不信。恨隻恨她一時疏忽,竟然著了沐清溪的道。還有春籬那臭丫頭,辦事不力傳錯信,害得她淪落至此,該死!
“自然不是為我,不是還有妹妹你嗎?你年紀不小,也該考慮一二了。”笑得勉強。
沐清溪聳聳肩,“那就不勞你操心了,不如先管好自己。既然你想去月老廟我不想去,不如分開走?”
“街上人多雜亂,妹妹一個人走不安全……”
“沐清菀,”沐清溪不耐煩地打斷她,目光清正,“你不覺累嗎?明明討厭我還要裝模作樣地姐妹情深,何必呢?”
沐清菀的表情裂了,幸好有帷帽遮擋彆人看不清楚。京城的世家小姐大多慣會表麵功夫,再不喜歡也是見麵三分笑,哪個像沐清溪這般粗俗!沐清菀心底更恨,隻覺得沐清溪是因為看不起她才如此恣意放肆。
沐清溪卻不管她在想什麼,說完轉身瀟灑地走了。
沐清菀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陰測測地問:“大哥都安排好了?”沐清溪這個蠢丫頭,大哥早就料到她不會跟她一起走,這樣也好,到時候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身上來。畢竟,她可是認真提醒過沐清溪“人多雜亂”啊。
“是,大公子囑咐小姐可去月老廟後的小樹林等候,王公子會在那見您。”
聽到王奕,沐清菀難過又憤恨,最終望著沐清溪離去的方向冷哼一聲,帶著人往月老廟去了。
景王府裡,趙正對著一張“欠條”哭笑不得。
茲有沐氏女清溪,欠景王殿下白玉琉璃珠一顆,因未知價值幾何,且以此書為憑,他日得知作價,必定分文不少還於王爺。
沐氏女清溪立。
真是……可愛的讓人忍不住想去看看她現在在做什麼。
“龍七,安遠侯府可有異樣?”
被特地打發去“監視”安遠侯府的龍七木著臉回道:“回王爺,沒異樣。沐小姐出府了。”
趙眉梢輕挑,“出府?”
龍七依舊木著臉答道:“是,七夕。”自從發現自家王爺對人家姑娘的“偷窺”行徑後,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七夕啊……”趙放下手中的筆,“那便出去走走吧。”
龍七木著臉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