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溪背上竄起一股寒氣,心中發冷。北狄使臣既然得知她是未來的景王妃,劫走她就是對了對付趙。紮爾紮並不避諱讓她知道他們的身份,要麼是有萬全的辦法脫身,要麼就是根本不打算留活口,所以她知道再多都無所謂。
而以目前她的處境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心裡一瞬間緊張起來,縛在身後的手掌心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王子既然是來和談的,為何要將我劫持,就不怕引起兩國紛爭?”沐清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亂,紮爾紮存了拿她做餌的心思,無論趙會不會上當,她都得想辦法自保。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變成累贅。
紮爾紮上下打量著沐清溪,很驚訝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丫頭竟然膽子不小,尋常的大梁女子這時候大多開始哭哭啼啼地求饒了,就像以前被他們俘虜的那些。攀援著男人的菟絲花,一旦離開男人的支撐就跟案板上待宰的魚沒什麼差彆。
“北狄使臣早已離開京城,走在回國的路上,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景王妃的失蹤跟我北狄又有什麼關係?”
這樣成竹在胸的口氣讓沐清溪微訝,也就是說“北狄使臣”確實已經離開京城,紮爾紮用了障眼法,偷天換日留了下來。北狄使臣回國,那麼接下來發生在京中的一切都跟北狄使臣毫無關聯。怪不得他要改換麵容,甚至連聲音都改了。
“我原以為王子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想竟是隻會使些**手段的小人。”
“景王妃,不對,還該稱呼你沐小姐,激將法對我沒有任何用處。你乖乖呆著,等解決了趙說不定本王子高興還能留你一命。”
手心裡的汗水越來越多,她現在萬分希望趙不要追過來,紮爾紮以有心算無心,她不知道趙能有幾成勝算。他是大梁的國之柱石,北境的一麵屏障,如果因為自己出事……後果她不敢想。
“你如果嗦完了,是不是該輪到我了?”娜多雅等了半天不耐煩地道,“你跟她說這些有什麼用,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兔有什麼好炫耀的?”
沐清溪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娜多雅靠近,從身後掏出一把彎刀。泛著寒光的利刃顯然不是擺著好看的裝飾品,彎刀漸漸地湊近,她甚至隱隱約約地聞到了上麵傳來的血腥氣,胃裡一陣翻湧。臉頰一涼,那柄彎刀貼上了皮膚,冰寒徹骨。
“你說我把這張臉劃花了,趙還會喜歡嗎?”
沐清溪唇齒打顫,目光不自覺地隨著寒光移動,身子微微發抖。這樣的反應顯然取悅了娜多雅,直到馬車停下,那柄彎刀來來回回貼著她的臉刮來刮去,刮得她生疼。下車的時候沐清溪腦子都是空白的,臉上的汗珠兒大滴大滴地落下,整個人如同水裡浸過。
“要不是你還有點用處,我真想把你這張臉劃花,再丟到最下等的軍營裡去。敢跟本公主搶人,活該你生不如死!”
“少嗦,先上山。”紮爾紮道,一把將她從車廂中拖出來,拖著就往山上走去。
她不知道這是哪座山,隻能通過腳程判斷應該還在京城附近,並沒有走遠。山上無路,顯然是人跡罕至的地方,紮爾紮沒什麼憐香惜玉的意思,一路拖著沐清溪走蠻走。兩旁的樹葉枝丫劃在臉上、身上,因為跟不上步伐,雙腳被拖著,鞋子不知丟在了哪兒,腳底磨得生疼,又有一種濡濕黏膩的感覺,一定是出血了。
景王府。
“王爺,我等在離京八十裡處發現北狄使臣團,其中並無王妃蹤跡。”龍三回稟道,“紮爾紮和娜多雅也在使臣之中,屬下沒有驚動他們。”
“查明屬實?”賀子琦追問。
“屬下親眼所見,為防萬一,龍六還在跟蹤。”龍三道。
“難道真不是紮爾紮乾的?”賀子琦摸著下巴滿腹疑惑,“那還會有誰?殿下,會不會是……”他伸了伸手指,一次是三,一次是六。
楊老先生卻先搖了搖頭,道:“不會,眼下儲位之爭還不至如此。從流言來看,此事更像是針對沐清溪而非殿下,殿下不如換個方向去找。”
“殿下,有人送了一封信來。”侍衛捧著一支箭交到趙手上。
箭是普通的白羽箭,箭身幫著一封信,趙抬手取下,展開看過,表情越來越冰冷,眼底的風暴越加狂暴。
“紮爾紮沒那個膽子,有人卻送了他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