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裴從良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為什麼平日裡對他十分冷淡的林淩,此刻卻對著穆采露出欣賞的神色,還興致勃勃地衝他問對方的名字?
裴從良見到這一幕,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可惜還沒等他回過味來,就見站在自己麵前的林淩皺起眉,衝他翻了個白眼。
裴從良:“……”
林淩覺得身旁趕過來的人怕不是腦袋有什麼隱疾,麵對自己的問話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就隻會傻站著。既然裴從良連回答問題這點用處都沒有,那他隻能拋棄這台老舊的人形工具,自己去試探那花圃前美人的資料。
林淩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他踏入鐵柵門內,一步步走向了對方。
那在花圃前站著的年輕人已經直起腰身來,這一舉動將他本身接近完美的身材比例展露無遺。對方望過來的目光帶著一點驚慌和困惑,就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身上柔軟的毛毛都有些炸開來。
林淩是學小提琴的,剛剛從國外的音樂學院畢業。自小富裕的生活和音樂的熏陶,養成了他絕佳又敏銳的審美。眼前的人不僅僅長得好看,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叫人挪不開視線,更是自帶一股易碎的脆弱感。
引誘他沉淪,激起他無限的保護欲...望。就像多情的詩人遇上了自己的維納斯。
林淩帶著朝聖一般的虔誠心態走過去,在距離穆采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住,免得驚擾了對方。他壓低聲音,微微頷首,彬彬有禮地問道:“你好,我叫林淩,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穆采對於這副做派十分熟悉。
這很像他從前登台演出之前向觀眾致意的禮節。意識到這一點後,穆采對林淩的好感多了不少,因此他很有禮貌地回道:“我叫穆采。”
他說著,目光朝著正站在鐵柵門外的裴從良望了一眼,心下了然。
雖然按照原著劇情來看,作為渣攻白月光的林淩並不喜歡渣攻,甚至隻是利用對方。但對方見到成為渣攻新歡的自己還是會產生危機感,因為如果渣攻愛上原身,那林淩就會失去對裴從良的掌控,妨礙他利用對方為自己的家族企業謀利益。
穆采分析完畢,覺得林淩很可能是來跟自己示威的,所以才這麼正大光明地在裴從良麵前詢問自己的姓名,好顯示他作為白月光的不可動搖的地位。
想到這裡,穆采就調整了麵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自卑一些。
站在麵前的人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上了一層陰影。再配上他撇下的嫣紅的唇角,看起來仿佛受儘了委屈。
林淩不明白好端端的,穆采怎麼忽然就在自己麵前不高興了。他連忙向前一步,說著好話:“怎麼不高興?是不是我不該問你話?可是我隻是想認識認識你,你的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
他心裡急,說出來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正當林淩絞儘腦汁想跟對方套近乎的時候,一條皮毛油光水滑,身體強健的黑背從穆采的身後幽靈一樣繞出來。它尾巴低垂,舌頭也不吐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望著站在對麵的人。
林淩剛見到黑背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心道這狗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還長得這麼大,無聲無息地就出來了,仿佛白日見鬼。
他還在這裡詫異的時候,就見一隻手摸上了黑背豐厚的皮毛。那隻手削瘦,手指細細的,從黑背的狗頭一直撫摸到脊背,再到尾椎。在底下黑褐色狗毛的映襯下,這隻手簡直白得耀眼。
黑背似乎被摸得很舒服,垂下的尾巴很快就搖起來,連帶著嘴巴也張開,吐出舌頭。
穆采很喜歡這條黑背,這會兒見到對方維護自己,心裡很高興,連帶著對林淩解釋的時候都忍不住流露出笑意:“它不認識你,所以才有點凶,其實它很乖的。”
麵前的人一笑起來,皮膚雪白,眼睛彎彎,唇邊還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林淩隻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吃了好幾顆糖。
實在是太甜了。
他被這一笑衝昏頭腦,想也沒想就伸出手去,想和對方一起呼嚕呼嚕這條黑背的狗毛。誰知剛剛在穆采溫柔撫摸下還十分愜意自得的黑背忽然就轉了性子,目露凶光,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嗚嗚聲,看起來隨時都要咬上來一樣。
林淩沒料到還有這異變突生,當即縮回手,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一個舉動不過是條件反射,針對的對象也是那條黑背。
但這一幕落在裴從良眼裡就變了滋味。
從他的角度來看,林淩幾乎將穆采擋了個嚴嚴實實,隻露出一條黑背和一隻手。裴從良既看不見林淩的臉,也看不見穆采的神情,單就這情形來看,他還以為穆采專門放出他小叔叔的天狼來嚇唬對方。
裴從良的心裡頓時就升起了一股怒氣。他怕林淩受傷,還心痛柔弱的穆采竟然因為嫉妒就性情大變,同時裴從良的心裡還摻雜了點隱隱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穆采能為了他變成這樣,看來對方是真的很喜歡他了。
裴從良快速走上前。
前方正傳來穆采的道歉:“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咬到?天狼警惕性很高,它不認識你才對你不客氣的。你不要強行摸它,它……”
摸著黑背的人聲音空靈悅耳,又因為帶著歉意跟他多說了好幾句,聽得林淩早就把剛剛的驚嚇忘到了九霄雲外,臉上都不自覺帶上了笑意。然而他還沒享受多久,耳畔就傳來一個聒噪的聲音:“穆采,你是怎麼管天狼的?你太讓我失望了!”
與聲音同時到達的,還有一雙讓林淩感到不適的手。他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邁了一步,叫裴從良的手落了空。
對方一擊不中,再看林淩眼神冷冷地望著自己,禁不住麵露尷尬。裴從良為了緩解自己窘迫的處境,和無處安放的手,隻能轉向穆采。
卻正對上對方燦如晨星的眼睛。
站在對麵的人明明他已經看過很多次,卻每一次都能讓裴從良看得說不出話來。似乎是對自己的訓斥感到失望,穆采低下頭,垂下眼簾,不願把那雙波光流轉的眼睛展示給他看,連嫣紅的唇瓣都撇下來。
看著就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裴從良要說的話一下就卡殼了。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一時又拉不下臉來,便隻能對著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背發火:“這天狼怎麼養的,怎麼還對客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