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丫很是懂事的搖頭:“娘,我不吃,你吃吧——你明天還要去上工呢,得吃得好一些才是。”
陳老娘卻是振振有詞道:“我去城裡頭做工,她們還包吃住呢。這可是在公主手下做事,指不定還能吃著雞蛋,哪裡稀罕這個了這個就給你吧。”
陳二丫看了看陳老娘,又看了看那透著黃的荷包蛋,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一時沒話了。
陳老娘便把雞蛋給挑到女兒懷裡,慈愛的看著她,語聲也軟了軟:“吃吧。”
陳二丫吸了吸鼻子,咬了一口雞蛋,眼淚便撲騰著掉到了碗裡。
陳老娘低聲道:“吃完了我帶你去找隔壁花大娘說一聲,我這一去就是一個月,就隻你和寶根兩個在家,我這也不放心啊總得與花大娘說一聲。“
陳二丫慢慢的吃著雞蛋,嘴裡含糊的應了一聲。
等吃完了後,陳老娘果是領著女兒孫子去了隔壁鄰居家,托花大娘幫著照看一二。雖說多少年的鄰裡鄰居,花家的品行陳老娘是很信的過的。不過陳老娘也不是白托人家,不僅把家裡最後剩下的幾個雞蛋送了去,還給花大娘出了個主意:“我瞧城裡都招人呢,管吃管住每月還發銀錢,可是難得得很。我瞧你家大丫頭也是個能乾的,不如跟我去城裡試一試?”
花家的日子也隻比陳家好上那麼一點兒——花大娘生了三女兩子,養大了二女一子,兒子服兵役走了至今沒個消息,大女兒守寡後便回了娘家,小女兒早早嫁去隔壁村卻難產死了,如今花家隻花大爺、花老娘還有他們的兒媳婦和大女兒。
雖說花大爺還能侍弄一下家裡的田地,可到底家裡四口人呢。且她家的兒媳婦又是個體弱的,做不了重活,這日子也不好過。
所以,陳老娘便給出了這麼個主意。
花大娘聽著也有些心動,隻是嘴裡卻道:“能行嗎?”
陳老娘想了想自己今兒在攤上問的那些話,便也有了底氣,拍著胸脯道:“這有什麼,我這麼個老婆子他們都肯收,你家大丫頭一向能乾,肯定行的。”說著,她仔細想了想那登記官員的話,又學給花老娘聽,“做的也都是正經活,就是過去幫著做飯煮藥、縫補衣服、照顧傷兵什麼的,就是管得嚴,要住城裡頭,一月才能回來一次,我是想著,這些事也不是難事,且那些傷兵也都是人家家裡的孩子”
說著,陳老娘便又想起自己三個兒子,眼睛一酸,險些便要掉淚,連忙撇開臉去。
花大娘也不免想起了自己至今未歸的長子,心下也是一軟,長長的歎了口氣:“是啊,都是正經活,去試試也好。”這般想著,倒又抓著陳老娘問了些問題,回頭與花大爺商量了一會兒,果是點頭答應叫大女兒去城裡試一試。
因著有這事,花大娘對於照顧陳二丫和陳寶根這事也應得十分乾脆,口上道:“咱們兩家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這點兒事,你難不成還不放心我?你就放心吧,二丫這孩子懂事能乾,自己就能照顧你家寶根兒,又有我看著,肯定沒事的。”
有花大娘這話,陳老娘便把這心放回了肚子裡。
第二日,陳老娘果是帶著花家大女兒花阿娣一起去了城裡。
果然,那攤上的人問過花阿娣的情況,果是也給記上了名兒,也給了一袋兒的糧米。花阿娣也喜得很——她是在夫家過不下去了才回的娘家,可自回了娘家便總擔心人說自己吃閒飯,且娘家日子也不好過,眼見著老父老母這般年紀還要操勞,她這心裡難受的很。如今可好了,她在城裡找了活計,也能給家裡幫上忙了。
便如陳老娘一般,花阿娣那被陰霾罩著的心裡也瞧見了希望,忍不住得與陳老娘道:“這可好!等前頭戰打完了,咱們的日子肯定會一天比一天好”
陳老娘應得響亮:“那肯定的啊!”
陳老娘還道:“虧得公主來了咱們這兒呢,要不哪有這樣的事啊?”她自問也有些年紀了,可這事也是頭一回見著呢。
花阿娣也應了一聲,喃喃念著公主的好。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說了一會兒公主的好話,真心覺著公主真真是皇帝老爺的女兒,真是天上下來的仙女兒,再沒見過這樣的好人了。
這般一說,一直等到陳老娘要去上工,花阿娣要帶糧米回家,兩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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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此時自然不知道,前頭的仗確實是快要打完了,秦王、齊王以及霍璋等人便要回來了被她們念叨了大半日的公主更是為此輾轉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