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太子既是想要將盔甲運去慶州,自是因為那慶州都督是他的心腹,深得信賴,一向可靠。所以,太子實是沒想到這慶州都督竟是在這個時候反了!
要知道,那慶州都督可是做過東宮侍衛,是太子心腹。他這一反,太子先時私運盔甲的事情便更加可疑了。
太子臉色又白了幾分,幾乎看不見半點血色。
天子也是神色冷凝,沉默片刻才擺了擺手,示意侍衛先將太子押下去,然後又吩咐道:“去請秦王來。”
不一時,便見著內侍請了秦王入內。
秦王正要行禮,天子便已伸手扶了他起來,直接將才得來的消息與他說了:“慶州都督反了。”
秦王臉色也是微微一變,正要開口,卻見天子抬手比了個手勢,止住了他的話。
天子心下也有些複雜,來回在殿中踱著步子,有些煩躁的開口道:“之前東宮私運盔甲去慶州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那慶州都督又是做過東宮侍衛的.......這事既是涉及了東宮就不可等閒視之,需得謹慎........”
說著,天子又頓住了聲,一時沒有說話,像是在考慮著什麼一般。
秦王立在一側,耐心的等著天子把話說下去。
過了一會兒,天子才緩緩開口道:“雖說隻一個慶州,算不得大事,但這事既是涉及東宮,還是得你親自去一趟,才能將這事徹底平了。”
秦王早有準備,自是立時便應了下來。
想想不成器的太子,再看看眼前的秦王,天子原本堅定的念頭也不免動搖了起來,抬手按在秦王肩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虧得還有你!”
天子難得的感慨了起來:“這些年來,二郎你是再沒有叫我為難過。無論什麼事,交到你手上,我這心就能安了一半。”
秦王垂首應聲:“為君分憂,原就是兒臣的本分。”
天子不由的長舒了一口氣,笑著道:“這也是你的本事啊。你們兄弟幾個裡頭,隻你最是叫我放心。”
秦王麵上不由顯出些微的受寵若驚來。
天子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著道:“你去吧,等你回來,少不得還要你再多擔些‘重擔’........”
秦王可以察覺到天子拍在他肩頭的寬厚手掌,以及天子掌中的熱燙,而他的一顆心也因著天子的話慢慢的也熱了起來——天子雖說得委婉了些,可是這話分明就是暗示他:待得他平定慶州,重回長安,天子怕是就要易儲了。
一念及此,秦王心頭跳得更是厲害。
好在,他等這一日也等了許久,此時真等來了這一日,等到了天子這句話,他竟也能夠在這如同擂鼓的心跳聲中,緩和聲調,鄭重應道:“是。”
天子又交代了幾句,這才讓秦王出去了。
把這事交由秦王後,天子確實是放心了不少,一直提著的心也稍稍的放鬆了下來。他這一放鬆便又想起了還等在偏殿的女兒,想著女兒如今還懷著外孫,他立時便開口道:“公主歇了沒有?要是沒有,便叫她進來吧......”
話聲未落,他自己倒是先把那傳話的內侍給叫住了。
內侍一臉無措的看著天子。
天子倒是不覺一笑:“罷了,也不必叫她這般走來走去了,我去看看她就是了。”
內侍反應過來,連忙退到一邊,垂首屏息,亦步亦趨的跟著天子去偏殿看望宋晚玉。
因著出了慶州這麼一檔子的事情,宋晚玉在偏殿也等了兩三個時辰,足足從傍晚等到半夜。她孕中原就有些嗜睡,這等著等著,雖心裡也有些焦急,可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瞌睡。
隻是,她心裡存著事,怎麼也睡不安穩,這會兒隱約聽著腳步聲便睜開眼往門邊看了看,恰見著天子領了幾個內侍宮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見著天子,宋晚玉那點兒的睡意也消散了大半,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便要起身見禮。
還是天子反應得快,快步上來按住了她,道:“行了行了,你這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彆折騰了,就這麼坐著吧。”
宋晚玉這才不動了,還是在原處坐著,隻伸手在邊上支了一下,坐正了身體。
天子則是挨在她身邊坐下,順嘴說她:“你也是,這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怎麼還這樣任性,非要趕在這時候跑仁智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