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想了想,還是與他說了幾句實話:“她做了許多壞事,被你二舅舅派人處置了,不會回來了......”她沒再說下去,反倒伸手揪了揪阿圓的耳朵尖,扯開話題道,“所以啊,人還是不要做壞事的好,要是真出了事,不僅自己倒黴,還要叫親人跟著難受。”
阿圓似懂非懂的點頭:“是哦,我上次撒謊,阿耶還打我了。好疼的。”
宋晚玉被他這驢頭不對馬尾的童言稚語給逗得一樂,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尖,然後又撫了撫他的發頂,動作輕柔。
過了一會兒,適才還叭叭叭的和她說話的阿圓就更困了,不停地打哈欠,眼皮子打架,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宋晚玉笑歎了口氣,伸手將阿圓抱回了他的小床上,給他蓋上小被子,靜靜的凝視著他紅撲撲的小臉,怔怔的得出了一會兒神。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了些往事,不免有些唏噓:若是阿圓再大幾歲,大概她會願意與他說一些已經過去了的舊事。
隻是他還那麼小,隻看著他這麼一張小臉便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
等到霍璋回來,宋晚玉便將這些事與他說了。
霍璋蹙著眉,想了想:“四皇子年紀漸漸大了,也該考慮起怎麼他日後的安排了,總不好叫他跟著太上皇在太極宮這麼住著——雖說蕭清音死的時候他還小,可總也記事了,若是有什麼有心人在他耳邊攛掇他就不好了。”
宋晚玉雖厭惡蕭清音,可畢竟人都已經死了,也不至於遷怒孩子,隻是道:“這事你去與二兄說罷,反正他這會兒倒是樂得在人前做個好兄長。”
霍璋聽出她語氣裡的複雜的情緒,低頭看了她一眼。
宋晚玉避開了霍璋的視線,垂下眼,臉上難得的顯出幾分感傷,低聲道:“一眨眼,阿圓都三歲了。就連大兄和三弟他們也........”
霍璋心知她想起這些事又要難受,便攬著她的肩頭扶她坐下,轉口道:“白日裡,我倒是碰巧遇見了齊王妃。她身體果真是好了許多,今日竟還與人在獵場跑馬。”
比起把舊事都藏在心裡不許人提的天子,以及一提起舊事就要紅眼睛的宋晚玉,齊王妃反到是這些人裡最看得開的一個.......當初,也正是齊王妃知道了齊王與太子合謀要對天子也就是當時的秦王下殺手,暗告了天子,這才扯出了後麵一連串的事情。到底是這麼多年的夫妻,哪怕最後成了怨侶,可齊王就這麼死了,要說齊王妃不難受肯定是騙人的。齊王妃當時還病了一場,可她偏就撐了過來,如今反倒活得自在且風光——雖然也有人背地裡說她的冷血冷情,可她當初畢竟是站在天子這頭的,有天子在,當然也沒人敢真為難她。
宋晚玉知道這些事怪不了齊王妃,也盼著齊王妃能把日子過好,可兩人間的往來到底還是少了。如今聽說齊王妃過得不錯,宋晚玉也稍稍緩和了神色,勉強笑了笑:“那就好。”
“彆難過了,”霍璋低頭親吻她,溫聲道,“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說話間,他的溫熱的鼻息撲在宋晚玉的臉上。羽毛般的吻先是落在額頭,然後是鼻尖,最後落在唇上。
上一代的恩怨總會散去,下一代的孩子總會長成,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而他們,會看著恩怨散去,看著孩子長大,白首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