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奶奶氣得攥緊拐杖,想罵他又想打死他:“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您沒聽說過隔代遺傳啊?”張躍民道。
張奶奶忍不下去,掄起拐杖就要砸他。
張躍民攥住:“就算我這邊幸運躲過去,好運那邊呢?梁家上一代可就一個好的。”
張奶奶不由得想到作踐親娘的梁守義和又蠢又毒的錢多銀。梁好運的爸救人死了,她媽改嫁無可厚非,可丈夫五七還沒過就扔下閨女回娘家嫁人,說她隻是個不好不壞的普通人,張奶奶都覺得侮辱“普通人”三個字。
“你——故意氣我?”張奶奶瞪著眼問。
張躍民:“生兒育女可是你說的,又不是我主動提的。”
張張爺爺哼笑:“確實不是你。這些話恐怕也不是話趕話就能說出來的吧?”
“確實不是。”張躍民很是痛快的點頭,“深思熟慮。”
張爺爺以為他會狡辯,他這麼痛快反倒把張爺爺堵得不知說什麼好,“躍民啊——”
“停,我不想聽您說什麼,我生父生母可能不是故意的。”張躍民擺手,“還什麼虎毒不食子之類的。那是您啊,見得太少。不跟您二位說了,我家好運快下班了,做飯去。”
深秋時節,白天不像仲夏那麼長,梁好運回到家天已黑下來。
堂屋裡老兩口麵對麵坐著,廚房裡張躍民一個人又是炒菜又是燒火。梁好運邊洗手邊廚房堂屋來回打量,今兒情況不對啊。
喝杯溫開水,梁好運跟老兩口打聲招呼就去廚房:“爺爺奶奶的表情好像很凝重,出什麼事了?”
張躍民一邊盛菜一邊說:“你猜。”
梁好運想抽跟木柴把他點了。
“說不說?”梁好運瞪著眼睛看著他問。
張躍民歎了一口氣:“沒啥好說的。”略過前半段,直接從張奶奶讓他們四年後再要孩子說起,然後問梁好運:“你說我該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也不能說缺德玩意啊。這麼說豈不是連自個也罵進去?”
張躍民:“我基因突變。”
“你是按需突變吧。”梁好運白了他一眼。
張躍民無聲地笑笑:“我這麼說也不是因為奶奶說兒女雙全。”
“那是因為啥?”
張奶奶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梁好運和張躍民皆嚇了一跳。
回頭看去,張爺爺也在。
張躍民微微皺眉:“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學人家偷聽?”
論胡扯八扯張奶奶不是他對手,不跟他扯這些:“先回答我們因為啥。”
梁好運同樣想知道,望著張躍民,等著他說。
張躍民道:“我是爺爺在市區撿的,那時候也不像現在車多方便人口流動大,對吧?”
張爺爺點頭。
“我生父生母很有可能是帝都人。萬一以後我功成名就,被評為什麼勞動模範,先進生產者,他們看到了要認我,我是認還是不認?”張躍民問。
這下把二老問住了。
張奶奶手裡的拐杖舞不起來。
張躍民滿意了,“吃飯。”
晚上吃過不運動,而且張奶奶牙口不好,張爺爺雖然一嘴牙齊整,然早年不是吃野菜就是煮樹皮,吃的亂七八糟早把胃糟蹋壞了,晚上不喝麵疙瘩湯,就隻能吃吃煮的軟爛的麵條。
張躍民把爐子上煮爛的麵條給二老送去,就拿個椅子把菜盆放椅子上,倆人在院裡吃。
梁好運朝屋裡努努嘴,不進去啊。
張躍民微微搖頭,讓他們好好想想。
二老從未想過這點,經張躍民提醒,當真一邊呼啦麵條一邊琢磨,哪天真找過來,他們該咋辦。
以二老的人品是希望張躍民認。可那些人要真那麼缺德,有可能認回來一群吸血鬼……想到這些,二老食不下咽。
飯畢,也沒心思出去遛彎。
張躍民看到他們這樣,想到以後想認就認,不想讓就讓他們滾蛋,樂得哼著小曲兒去洗澡。
梁好運敲敲浴室門,提醒他彆得意。張躍民恍若未聞,出來就收到兩記白眼。
張躍民笑笑,繞過老兩口回臥室。
梁好運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果然是張躍民,忍不住瞪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是想乾嘛啊。”
張躍民用腳踢上門,“你不知道,以前我跟他們討論這事,不是說我不懂事,就是勸我,人不能活在仇恨裡。我都不記得那些人,從未有個奢望,更不可能有愛,何來恨。他們還說我嘴硬。”
梁好運提醒他:“你以前確實年齡尚小,既沒考上大學也不能賺錢,如何令人信服?”
“那也不能說我恨他們。”張躍民道。
梁好運小聲說:“爺爺奶奶不是那種人,自然認為沒有父母不愛孩子。不說彆人,就說我那大伯大媽,恨不得我和奶奶去死,事情牽扯到他們閨女,不一樣把事攬到自個身上。爺爺奶奶肯定覺得他們那樣的人都不舍得委屈孩子,你父母一定有苦衷。”
“你希望我認?”張躍民一聽到“苦衷”二字就煩,不想跟她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