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張爺爺道。
梁好運:“那都好幾年前了。回頭我去買兩箱。”
“嫂子還要買?”趙新宇不敢信。
現在中專生還包分配,會計很吃香,稍稍像模像樣的都不愛去私企。哪怕她開高工資,人家也怕失業。
廠裡的賬是梁好運記,可正是因為她親力親為,梁好運才懶得從廠裡拿。因為她拿也得記上,否則容易出錯。
梁好運不好說她這個廠長兼車間主任兼會計,於是說:“公司是我跟人合夥開的,親兄弟明算賬啊。”
“那倒也是。”趙新宇點頭。
張爺爺道:“我們不愛吃那東西。”
“保質期時間長。”梁好運解釋給他聽,“哪天下大雨,我和躍民中午都不回來,你們煮兩包方便麵,再打兩個雞蛋就好了。嫌開火麻煩,八寶粥往燒水壺裡一放,半個多小時就熱透了。”
趙新宇點頭:“有段時間我爺爺愛吃,勤務員看都看不住。”
“勤務員?”梁好運不禁看向他。
趙新宇想說對,意識到他剛剛一禿嚕嘴禿嚕出什麼,臉色頓時變了,“我,我爺爺其實就是一個抗戰老兵。”
張爺爺忍不住轉向他,這孩子當他們傻嗎。
梁好運道:“那你恐怕不知道,我爺爺也是個抗戰老兵。”
“這,這麼巧的嗎?”趙新宇不信。
張爺爺擼起袖子,手臂上有很長一塊疤,至少有五公分那麼長:“小鬼子的刺刀砍的。”
類似的疤痕趙新宇見過,是在他爺爺背上,頓時無法詭辯,沒話找話:“小鬼子真他娘的不是人!”
梁好運瞧他轉移話題轉移的這麼生硬,便知他不想說。
張躍民也看出這點,立即招呼他吃飯。
話題就此跳過,趙新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飯畢,張躍民和梁好運端著碗筷進廚房,趙新宇跟進去,猶猶豫豫道:“嫂子,師兄,我家的事,不是故意隱瞞。隻是主動說吧,容易讓人覺得我故意炫耀。”
“誰沒點秘密啊。”梁好運瞥一眼張躍民,“他就有不少秘密。”
趙新宇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麼回。
梁好運道:“你不說肯定有你的理由。”
趙新宇連連點頭,是的。
趙新宇以前上初中的時候很乖,同學問什麼他說什麼。後來給家裡惹了不少麻煩,被他爸胖揍一頓不說,還不準他再到處顯擺。
趙新宇家在軍大院並不是最顯赫的那一波,他從小在那兒長大,不覺得自己高人一定,或者家人賊厲害。
到了高中,長大一點,趙新宇住校,跟很多工人子女住一起,趙新宇才知道他以前多麼無知。他爸一個人工資比同學父母加一塊還多。
趙新宇也怕交不到真正的朋友,所以高中三年,室友吃什麼他吃什麼,室友買什麼他買什麼。不顯山不露水,果然有幾個好朋友。
到了大學趙新宇繼續,大家情況看起來都差不多,沒有攀比,他說話自然也不用小心翼翼。
打個比方,同學不知道他家有錢,提到某個東西質量,趙新宇實話實話,東西很一般,同學會信,然後讓他講一下哪裡不好。同學要是知道他家不差錢,他這麼說同學不會聽他解釋,多數人還會來句,對您趙大少來說確實很一般。
剛剛說話的時候,趙新宇都做好被嘲諷的準備,結果梁好運卻那麼說。趙新宇看了看張躍民和梁好運的表情,像是真的,又怕他們跟他客氣,回頭不理他。趙新宇試探著問:“嫂子也有秘密?”
張躍民:“她的秘密不是秘密,帝都人儘皆知。”
趙新宇不禁眨了眨眼睛,師兄在說笑嗎。
張躍民想想:“早幾年你高中住校,高三又忙著備戰高考,可能沒聽說過。你父母要是在機關單位也不見得知道。你們家親戚或者你哥哥姐姐應該有所耳聞。帝都彩票圈有個神秘的人,百抽百中,自帶運氣——”
“我知道,我知道。”趙新宇忙說:“我大哥說過。前幾年彩票特火爆,那時候我大哥正上大學,手裡沒錢,聽人說兩塊錢抽中桑塔納,偷我媽的錢,五百塊錢啥也沒中。
“我大哥原本想的美,中了就偷偷把錢還回去。結果沒錢還,我媽發現了,被我爸用擀麵杖揍的好幾天沒能——”看到張躍民臉上的笑意,趙新宇心中一動,“那個人是你?!”
張躍民真不想吐槽他,“你我剛剛在說誰?”
“嫂子!?”趙新宇不敢信。
梁好運笑著說:“要不是因為抽中彩票,我們拿什麼買這個房子,拿什麼辦廠?”
“對啊。”趙新宇以前不知道,以為他師兄家境不錯。畢竟一起吃飯的時候儘挑好吃的。父母不是在機關,也是工廠領導。今天可是很清楚,他師兄不光是孤兒,以前家還在農村,“難怪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張躍民:“難為你現在才發現。你這個腦子,也學計算機!”
“我這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張躍民搖頭表示不信。
趙新宇問梁好運:“嫂子,師兄有什麼秘密?”
“問彆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說說你們家?”梁好運反問。
趙新宇語塞。
“真要說啊?”趙新宇期期艾艾地問。
梁好運:“你放心,你師兄的秘密比你更秘密。說了不虧。”
趙新宇不由地打量一番張躍民,儀表堂堂,相貌不凡,就連他這個男人都忍不住羨慕。再說這個氣質,他們那個大院雖然紈絝子弟不少,但也有很多青年才俊。他師兄這氣質,跟他們有一比。
趙新宇試探著問:“爺爺說你是他在路邊撿的。彆告訴我你其實是哪家領導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