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玉一回來,就愣愣地坐在堂屋,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薑煥明趕到家,疾步衝到她麵前:“我聽售貨員說咱們家娃丟了?”
孟金玉哭著撲到他懷裡:“怕打擾你工作,就沒說。街上找了,派出所也去了,就是找不到人。”
這話一出,全屋人都愣了。
薑老太心中一慌,眉心緊鎖:“丟了?這咋會丟呢?”
孟金玉紅著眼,手指直直地指向柚柚:“當時她不見了,我到處找,一時沒顧得上善善。善善是為了找她,才不見了的。”
這眼神很嚇人,柚柚急忙解釋:“柚柚去廁所了,是她讓我去廁——”
“我讓你少喝點水!”孟金玉瞪著柚柚,“你喝這麼多水,能不上茅廁嗎?那是在城裡,不比我們村裡,跟撒了歡一樣瘋跑,能不丟嗎?”
柚柚還要解釋,可孟金玉的嘴皮子比她溜得多,隻要她一出聲,就立馬開口劈裡啪啦一頓怒斥。
同時,薑煥明還抽起了雞毛撣子:“讓你不聽你媽的話!”
他火冒三丈,目眥欲裂,揪起柚柚就要打。
柚柚很害怕,下意識就要跑,往屋外奔去。
而這一飛奔,小團子沒留神,直接在門檻處絆倒,整個人直直地衝著外頭栽過去。
好在恰好這時,薑成回來了,接住了差點要摔跤的妹妹。
薑成看見柚柚這滿麵淚痕,立馬將她抱緊。
“讓你護著,讓你護著!”薑煥明已經氣昏了頭,握著雞毛撣子狠狠地砸向大兒子。
薑成一陣吃痛,卻一聲都不吭,死死地護著柚柚。
柚柚嚇懵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哥哥。
屋子裡雞飛狗跳,薑高明和薑建明用儘全力拉開薑煥明,而孟金玉也哭著衝過來,抱著薑成不讓打。
“現在善善已經丟了,你還要讓我再失去一個兒子嗎?”孟金玉聲音顫抖。
聽著孟金玉的話,薑成怔了。
他忘了身上的疼痛,不敢置信地看向柚柚。
小團子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來不及抹去眼淚,也來不及擦掉冒出來的鼻涕泡泡。
……
一家子人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消化情緒。
薑煥明給孟金玉端來一個瓷碗:“喝點紅糖水,補補身子。彆擔心善善的事,我接下來每天都騎車去鎮上派出所問,總會有消息的。”
“記得要去紡織廠邊上的派出所,今天售貨員說了,離供銷社近的派出所,公安同誌不負責找孩子。”
薑煥明有些疑惑,公安同誌是為人民服務的,怎麼可能不負責找孩子呢?
然而孟金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打斷了他的思緒。
“煥明,柚柚就是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有些孩子是來報恩的,可她——我好怕將來她長大之後,要來向我們討債。”
“這傳播封建迷信的話要是被聽見了,得受批評教育的。”薑煥明打斷了她的話,又輕歎一口氣,“這孩子到底怎麼了,以前不是挺懂事的嗎?”
……
葉美荷和孫永元撿到薑善的時候,孩子渾身臟兮兮的,小聲哭著,口中念叨“柚柚”這兩個字。
他倆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始終沒有人來找孩子,就直接帶回單位的職工大院。
屋子不大,窗明幾淨的,葉美荷給孩子洗了澡,把臟衣服換下來,先拿大人的衣裳給他包著。
“永元,你摸摸,該不會是發燒了吧?”葉美荷抱著薑善過來。
“這麼大的雨,孩子穿得單薄,一個人在大街上跑,能不著涼嗎?”孫永元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家裡人是怎麼照顧的。”
“他身上都衣服很舊了,款式也不好看,估計是家裡哥哥留下來的。”葉美荷看看薑善換下來的衣服,歎氣道,“孩子長得這麼漂亮都不知道心疼,那是什麼人家啊,指不定他們是故意把孩子丟掉的。”
“當著孩子的麵彆說這些,有沒有問過他家住哪裡?”孫永元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