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大冬天的,把季銘弄上車後,出了一身細汗,喝醉了的男人,簡直是一頭死豬,重的不得了,不僅不能夠為各種移動提供協助,還在不斷地使勁往下沉,往後退,試圖掙脫,總之是非常討厭。
瞪了他一眼,初晴站在車邊上,看姚成鐸等幾個同學,過來幫忙抬人。
“那我先送他走了。”
“你走吧,這邊沒事兒。”姚成鐸跟初晴也不陌生,他家殷仝算是初晴學校之後少有的幾個朋友了:“回去之後,給他弄點熱茶什麼的喝一點,不然明天起床估計得頭疼。”
“好,那我們走了,再見。”
季銘的幾個同學,趕緊“再見再見”。
“氣質真好啊。”
“漂亮,不愧是季銘的女朋友。”
“主要還是氣質,一般美女沒有。”
姚成鐸橫著眼睛看他們,什麼跟什麼,討論人家女朋友:“趕緊的,給他們弄上車吧,四個人居然全喝醉了,服死。”
“我~~~沒有喝醉。”
王瑋還在垂死掙紮,被姚成鐸一巴掌拍睡過去了。
被弄上車的時候,剛才暈過去的季銘又醒過來了,繼續嘟囔錦鯉精,含糊不清的,司機什麼也沒聽到,就聽見他哼哼唧唧的,甚至還有小奶音出來,特新鮮。
“沒見過老板這樣。”
“是麼?我也沒怎麼見過。”
司機倒是很了解:“畢業了嘛,就是很有感觸的,您想想看,以前天天見麵的人,往後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了。人生那就是兩條越來越遠的線,這麼一想,心裡就不好受啊。”
初晴點點頭,季銘靠在她頸窩裡,嘟囔的時候,酒氣噴出來——竟然也不怎麼討人厭,反而有點可愛。
她伸手在季銘鼻子上點了點。
鼻子整個皺了起來。
“不要,我可是鯉魚精。”
“那你是一條金鯉魚,還是一條銀鯉魚啊?”初晴玩心一起,小小聲兒地在他耳朵邊問他。
“我是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
“……”
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中戲都是些什麼人啊,這繞口令喝醉了都能章口就來,這不為難人麼?
“驢,趕緊睡吧。”
……
在員工前往接老板的路上,員工們非常快樂地談論著老板的八卦。
“真的啊?老板真的喝醉了?哎呀,我怎麼沒在啊。”林冉大為可惜,這麼精彩的時刻,竟然沒有見到,錯過這一回,還不知道能不能有下一回了。
“那他醉了什麼樣兒啊?”
“就靠在初老師身上,小聲哼唧。”
這下連楊如意都笑著看過來:“哼唧什麼呀?”
“沒聽見。”
司機就算聽見了,他也不可能說,討論八卦也是有限度的。當然,他昨天也確實沒有聽見。
幾個不良員工,隻有自己想象了。
等他們接到季銘的時候,除了臉上還能看出來一些宿醉之後的浮腫之外,昨晚是什麼樣子,卻已經沒法兒想象了。季銘的狀態一直還不錯,主要是還是年輕,除了個彆體質特意的,30歲,或者說25歲以下的明星,就不必特彆擔心會爆肥。
“乾嘛啊?”季銘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轉頭跟初晴告彆:“走了啊。”
“嗯。”
“比賽加油。”
“宣傳加油。”
季銘看初晴扶在門邊兒上,居家裝扮,凝視著他,身後就是他們的家——心裡還是難免“庸俗”地生出現世安穩的愉悅來。
今天是《流浪地球》的第二站路演——第一站在郭導的母校,大陸最南邊,季銘沒去。第記二站路演在金陵,季銘首度參與進路演的行程裡頭,儘管他自己表示全力配合,但劇組還是比較克製的,攏共是七站路演,他參加其中三站,吳金參加其中兩站。其餘趙津麥小妹妹就跑的比較多了,還有麥克隋也比較多,吳夢達老師和光潔老師,也有各自的行程。
路演主要是學校的行程,麵向青年的意圖,非常顯著啊。
季銘飛金陵之後,當天下午就有兩場,一點半在傳媒大學南院,安排了兩個小時不到。四點半在在曉莊學院。一起過來的,有吳夢達、趙津麥、麥克隋,還有導演、監製,人員齊備。
傳媒大學南院也是一所頗有聲望的藝校,知名校友包括十三釵裡頭的玉墨,以及萬萬沒想到的白克等,所以聊起電影來,還是挺對口的。擁塞的會場,也是想象之中,對於藝校生來說,一部主流院線電影,幾乎所有的部分,製作、宣傳、表演、後製……全都是他們感興趣的點。
現場先播了兩段預告片,還有一小段正片——季銘是第一次看到。
他喜歡說電影的氣質。
但氣質這東西,是很奇怪的,儘管《流浪地球》是個特彆蘇式的重工業美學,那些挖礦機,那些龐大的運輸車,發動機等等,都是遵循“大老粗黑”的審美標準,但季銘看到預告和正片片段的時候,卻覺得整個片子的氣質,是清新的。
大家都還沒有變的沉默。
很多時候,當時間越來越長久,希望越來越渺茫,儘管大家都還在反抗,甚至局麵不能說敗壞到底了,可是氣質上你能感受到那種盲目,那種麻木——就像穆旦的《讚美》裡寫的:
一個農夫,他粗糙的身軀移動在田野中,
他是一個女人的孩子,許多孩子的父親,
多少朝代在他的身上升起又降落了
而把希望和失望壓在他身上,
而他永遠無言地跟在犁後旋轉,
翻起同樣的泥土溶解過他祖先的,
是同樣的受難的形象凝固在路旁……
在中國電影裡,往往麵對這種巨大的挑戰和損失的時候,就更是會往這種方向去發掘,曆史感,現實感——但《流浪地球》依然是昂揚的,這應該是會討好到絕大部分觀眾的,因為大家畢竟是來看商業片,你搞得太沉重,不太討喜。至於說藝術性上會不會有損失,反正季銘覺得眼下的方案是正確的。
播放片子,主創上台。
歡呼聲非常驚人。
季銘在所有這些藝校生裡頭,都是挺特殊的一個存在啊。不是說他紅了,紅了的在校生不多,但也不少了。而是他紅的這麼有說服力,好像給同學們的感受是,十年磨礪是不需要的,你也可以跳過那些一個人的時刻,直接萬眾矚目,眾望所歸。
想什麼呢。
路演主題是“冒險啟程,繼續倔強”。
每個人都得回答“倔強”這個問題,季銘在導演他們回答的時候,想了好一會兒。
“倔強,我覺得肯定還是一個堅持吧。不僅僅是說去做一件可能性不高的事情,或者是大家不看好的事情,其實日常當中很多小的功課,很多練習,你能夠堅定去堅持,去持續地提高自己,也是一種倔強,相信努力總有回報的倔強。”
主持人說“是因為季老師沒有遇見過需要倔強的機會是麼?”
這是說他太順利。
“比較少,哈哈,但說不定就是因為日常倔強,所以這種悲情倔強就比較少。”
慣例問題還包括“為什麼會演這個電影?”
“季老師,就是之前您出演一部國產科幻電影的時候,其實還是有很多不是那麼看好的聲音,所以您為什麼會‘倔強’地選擇了它?”
“是郭導選擇了我了,這得搞清楚,不能記得罪導演。”季銘看了一眼郭導,笑死:“然後至於說國產科幻,這種類型的分類啊,可能對於市場是有意義的,大家想看什麼,不願意看什麼,可以根據分類來選擇。但對於演員來說,其實並不是個特彆鮮明的指標,我不會說我隻能演科幻,還是喜劇,還是什麼的,一個好的故事,一個好的班底,一個好的內容,就是很難遇見的機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