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銘奪白玉蘭戲劇獎,問鼎話劇最高榮譽。”——這是滬上的媒體。
“國話演員演人藝大戲,季銘獲滬上白玉蘭主角獎肯定。”——這是京裡媒體的。
“在寧掀起觀劇旋風的《末代皇帝》,主演季銘奪權威戲劇獎項白玉蘭獎首獎!”——這是金陵媒體的。
金陵媒體的文案,可以應用於杭城、長安、天府、荊武等掀起過《末代皇帝》熱潮的各大城市。所以說話劇落地的好處也體現在這一點,當地媒體會覺得你跟他們有情感聯係,就願意重點報導裡,往年即便報白玉蘭,也就是一條過,哪像今年,好些地方大媒體都正兒八經給了娛樂版的頭條,順帶再聊一聊《流浪地球》《遇仙降》啥的,給那些網絡觸及不到的老百姓群體一個印象——呦,現在出了個大明星了,叫季銘,電影電影厲害,話劇話劇厲害,還拿了好多大獎。
老百姓靠什麼知道一個演員牛嗶不牛嗶?還不是靠媒體吹?靠嘴巴傳。那些喜歡看報紙不喜歡看電視上網的,很多都是各個小區、村子裡頭最喜歡吹牛嗶的,一天照三頓飯去村頭村尾小花園上班似的吹。
季銘的名字也是從他們嘴裡流傳出去。
“哎,說到明星,最近有一個小年輕,不得了哎……”
“你們講,要是個個都像這個季銘是不是?都像他一樣,我們做家長的,也不會那麼擔心孩子追星嘛,對伐啦?怕的是追星追到那種沒素質的,今天吃什麼藥啦,明天又出軌啦,後天又違法啦,哎呀呀那種人怎麼好當公眾人物的呀,國家就是要好好治理他們,把娛樂圈搞一個朗朗乾坤啊。”
——好像娛樂圈朗朗乾坤,你們家小孩就能飛升一樣。
這一波獎項,對季銘來說,還是意義匪淺的。其實就像那個漫畫一樣,挖井,挖的離泉眼還差一鋤頭,挖一百個坑都沒用,必須那一鋤頭得下去——季銘也是這個道理,票房啊,戛納啊,蒙特利爾啊,都在不斷地靠近泉眼,但要是沒有這種落地的口口相傳,始終他就隻是一個網上巨星,同溫層裡頭的巨星。
……
頒獎之後,季銘拜訪了幾位滬上話劇屆的前輩,叢明生呀肯定得去,另外馬老先生也得去,一路下來,混了個臉熟。然後才轉向黃埔小劇院,劇組已經在小劇場和周邊布景布的差不多了。記
大景就是舞團——片子裡叫“紅星舞團”,然後就是楊鳴家裡,另外還有一些街道部分的戲,要移師到滬上的其它兩條街上拍。
“聽說你又拿大獎了?”
“哈哈,是舞台劇領域的獎項,我之前不是演了《末代皇帝》麼,貝托魯奇那部電影的同名話劇。”季銘笑笑,心情不錯:“誰告訴你的?”
“劇組都在談論,我很難聽不到。”
季銘了然點頭,顯然季銘的每一點成績,都將成為《默》的信心。
“嗯?”季銘抬頭的時候,正好看見翻譯小哥一臉欲言又止,並不是想要拍他馬屁的意思:“怎麼了?有什麼事兒發生了?”
愛麗絲轉頭看向翻譯,肩膀垮了一下。
“好吧,我來說,你彆問他了。劇組有些人,可能因為溝通不暢的原因,在布景和準備的時候,配合的不是特彆好。不過並沒有影響到進城,我可以擺平。”
欺生?
季銘說實話,挺不好意思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好奇——嚴格來說欺生,或者說大欺小,權力大欺負權力小的,資深的欺負新來的,之前譚子陽就被欺負過,他自己卻沒有。
《雷雨》的時候,劇組氣氛非常好,完全沒有這種破事。
後來也就沒機會了,牛嗶了嘛。
這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課題。
“讓翻譯跟我說說,這很嚴重,愛麗絲,你是導演,或許因為我做得不好,讓一些人認為你在劇組缺乏權威,這肯定會影響效率。”
愛麗絲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我隻是覺得,不論是我來中國工作,還是中國人去意大利、歐洲工作,其實都一樣,都必須麵臨這種挑戰,你不能天真地認為劇組每一個人都對工作百分百地熱忱,這也是我必須克服的問題。哪怕以前在意大利拍《拉紮羅》的時候,在意大利本國,我也還是要處理劇組的問題。”
“或許吧,但我應該知道一下,他們做了什麼。”
季銘的堅持,愛麗絲是沒法拒絕的。
她跟翻譯一塊,把事兒給說了。
愛麗絲肯定是比季銘來得多的,整個布景,她都根據此前設計的分鏡來安排。所以就必然要去指揮布景和道具的工作人員,她是個語言不通的老外,在中國又沒什麼知名度,還是個女人,難免會被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輕視,人家就糊弄她,說這個這個不能那麼放,強度不行。然後還挺放肆的用中文嘀咕她,起一些不尊重的外號什麼的。
“你跟文晏,還有林俊恒溝通了麼?”
這兩位都是監製,文晏是季銘請來的,林俊恒是京城文化請來的,季銘不太認識。
“跟林總提過的,但沒什麼用。”
季銘眉頭皺的挺緊的:“我來了解一下,晚上開會再說。”
他心情倒不是特彆糟糕,雖然是第一回擔任製片人、出品人,但這個心理準備還是有的,就是沒想到,這事兒第一個讓他知道的是對象,竟然是導演!!
那其他人呢?
季銘讓唐凡和林冉去找人問,找人談,然後自己也去找。目前劇組負責的,兩位監製,文晏負責比較多的是藝術、拍攝這一塊,而林俊恒負責的是劇組運轉,另外還有三個副導演,再加上劇務組負責人,季銘拎的起來的就這幾個。
一個一個拎過來問。
大老板駕臨找你談話,是題中應有之義,大家進製片人辦公室的時候,都帶著笑,出來的時候,就一點笑意都看不見了。
季銘也沒發火,他就細細地問,作為一個把《流浪地球》全劇組混熟的“非典型演員”,季銘對劇組的認識並不陌生,他就一點一點,地方包圍中間,慢慢問出來布景的時候導演怎麼說的,你們怎麼給她實現的記,交流上出現障礙了?
一問兩問,心裡有數就都明白了。
到下麵開大會,就在布景裡頭開,甚至季銘也沒有要求交手機什麼的——按照劇組的日常保密規定執行就行了。
“首先,謝謝大家這麼長時間的辛苦和準備。”
“不辛苦。”有人喊了一句。
大家都樂了,季銘也樂了,唯獨站在他旁邊的林俊恒監製、執行導演李洲,以及劇務主任周海龍,三個人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站在那裡,簡直不合群。
“不辛苦好,不辛苦說明大家都樂在其中,對咱們的戲有信心,有熱情……”季銘說了五分鐘好話,然後話鋒一轉:“但是今天來呢,我並沒有完全感受到這種正向的氣氛。所以借這個機會,我希望跟大家說一說,咱們這個組,從開機的第一天,頭號人物,不是我季銘,是愛麗絲·洛瓦赫導演,我在拍攝的時候,也必須聽她的,整個劇組,不論你是愛麗絲團隊的意大利人,還是國內的老師,也必須明白這一點。
蛇無頭不行,劇組的頭就是導演。但是我一來,就知道有人因為導演是外國人,是一位女士,就不配合,甚至說一些不上台麵的話,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有三位,道具布景和劇務組的,我無意讓他們出來示眾啊,所以他們都已經離組了。”
一片寂靜。
落針可聞。
季銘才來了幾個小時,就開了三個,態度之強硬,簡直像是借此提醒所有人——這是一個年輕演員和外國導演組成的劇組決策層,但是決定你滾蛋還是不滾蛋的權力,並沒有絲毫折扣。
季銘掃了一眼屏住呼吸的眾人。
“我是非常喜歡劇組內部和諧一致的,因為我是話劇出身,話劇跟電影不一樣,電影上映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不想乾了,包括導演,剪輯完了,就沒什麼能做的了。但話劇不一樣,哪怕正在表演的過程中,演員、導演、聲效、道具、布景等等各部分都必須處於高度警惕中,因為他們都要參與到整個表演當中。所以要求話劇劇組必須每一個人每一個部分都要擔當起來,都要有責任感。
所以我對電影劇組是一樣的,不例外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人,你們都會在最後的字幕裡出現,你們必須要專心致誌地做好這個作品。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劇組的環境,攪屎棍,老鼠屎,害群之馬……所有這些,離開我們的劇組,而且我會告訴所有行內的朋友、老師,這是些什麼貨色。”
又是一片安靜。
雖然季銘並沒有用特彆鋒利的辭令,但依然足夠威懾到所有人。
“一線工作人員不示眾,上頭管事兒的,還是要公開表態的,林俊恒監製、李洲副導演,周海龍劇務主任,三位請。”
為了這一場示眾,季銘電話是直接打到京城文化宋總私人手機上的,李洲是喜田的人,季銘隻問了他一句“需要我讓周西宴和張鈞來跟你說麼?”
至於周海龍,如果不是他態度太主動,而且劇組主任也需要這麼一個八麵玲瓏的貨色,季銘是打算換掉他的。
“我要先跟愛麗絲導演道歉……”
三人表態的時候,季銘就站在邊上,一點兒笑容不帶地掃過來掃過去,被掃到的人,都覺得皮膚被刺了一下。這一場發在開拍之前的威風,算是讓季銘知道,做製片人,哪怕隻是之一,也是不能跟當演員的時候一樣的,該做的事情,躲不掉。而對於劇組人來說,也認清一個事實,季銘不是泥塑的菩薩,是會發火的,是凶的。
第二天,季銘和愛麗絲雙雙暫時離組,從滬上直飛羅馬,參加意大利電影大衛獎的頒獎禮——這是意大利國內獎裡頭最有分量的一項。《遇仙降》入圍了最佳外國電影和最佳外國演員兩項外語片獎。
因為此前他在羅馬被劫的時候,記組委會主席特地幫他說過話,後來通過愛麗絲邀請他出席,他也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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