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是一株桃樹。
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剛好,桃花開得正盛。
風吹過,一朵桃花從枝頭落下,自半空飄落而下,落入了方丈大師的茶杯裡。
方丈大師飲了口染了桃花香的茶,前言不搭後語地問:“沈施主覺得,這桃花開得如何?”
沈亦清抬頭。
一樹繁花迷人眼,一院花香惑人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他說,“花開的很好。”
“這桃樹年年開花,可於這些桃花而言,一季即一生,不過短短數日光景。”
方丈大師問:“沈施主覺得,這滿院的落花,可曾後悔過開放一季?”
沈亦清明白方丈大師的意思,隻是……
他苦澀地勾了勾唇,“可人與花,總歸是不同的。”
花落了,人們最多感歎一句春儘。
來年四月,芳菲依舊。
這反倒成了一場期盼的等待。
但人不一樣。
花的一生是一年一季的輪回,人的一生是走向終點的路程。
方丈大師說:“佛曰,眾生平等,萬物皆靈,又有何不同呢?”
沈亦清猶豫,“可是……”
“沈施主。”方丈大師笑著說,“你內心早已有了選擇,不是嗎?”
不是不懂。
而是不敢。
方丈大師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沈亦清在原地坐了許久。
直到日光漸烈,灼人眼眸,他才起身離開。
也不知到底想明白了沒。
“沈公子。”
沈亦清剛剛走出方丈大師的院子,旁邊就傳來一道聲音,叫住了他。
他轉頭,是安姈雪。
“安小姐。”沈亦清微微頷首,語氣淡漠,一如既往的禮貌疏離,問,“有什麼事嗎?”
安姈雪捏著手帕的手指緊了緊,白皙的臉頰微微發紅,欲言又止。
沈亦清神色溫和又清冷,淡淡開口:“如果安小姐沒什麼事,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安姈雪急忙叫住了他。
好不容易見到了他,生怕他就這麼離開,她顧不上許多,說:“沈公子,我聽寺裡的小師父說後山桃林花開的正好,景色不錯。”
沈亦清沒說話,站在不遠處的地方。
他穿著淡青色的衣袍,套了件白色寬袖外袍,腰間係著一條白色腰帶,隻掛了塊玉佩,在無多的墜飾。
出塵絕色,身姿玉立,像是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不然塵世俗氣。
安姈雪看的一愣,眼底的愛慕癡迷有些藏不住了。
兩年前無意的一次遇見,是她的情竇初開。
從此一顆芳心就落到了他身上,收不回來了。
神魂顛倒的迷戀,夢裡都是他的身影。
在他麵前,她心甘情願地舍了多年的教養裡學的矜持,“我打算去桃林賞賞花,沈公子有空一起去嗎?”
說完,安姈雪就紅了臉,嬌羞地垂下眸,等著他的回答,心裡期待又忐忑。
京城裡的年輕公子小姐們都有春遊踏春的習慣。
這也給了那些未婚男女向心儀之人表明心意的機會。
主動邀約,就是一種變相的表明好感。
聞言,沈亦清神色未變,眼底平靜無波,眸色微深了些。
他說:“多謝安小姐賞臉。”
安姈雪抬眸,眼中亮起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