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無憂微怔,眼前人長著一張精致的俊臉,五官端正,高鼻薄唇,還有一雙深邃的眼。他這種長相濃墨重彩,有一種侵略性的美,被他這樣直勾勾地盯著看,很難有人不動心。
“我與你一向坦誠相見,傅少還有哪裡看不破的,儘可以直接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無憂輕笑道。
“阿憂真的坦誠嗎?為什麼我看你像隔著水中霧,總是不夠真切。”傅君珩肆無忌憚地盯著無憂。
無憂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微微勾了下唇角,然後前身微傾,朝傅君珩逼近。
車裡的空間逼仄,他倆的距離本來就近,無憂這一傾身,兩人的臉都快要貼到一起了。
傅君珩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因實在太近,傅君珩感覺他們的呼吸都快要纏在一起,他瞬也不瞬地盯著無憂的臉,聞到了對方身上那股冷清又勾人的氣息。
即使隔得這麼近,眼前這張漂亮的臉也毫無瑕疵,無憂的皮膚白淨細膩,泛著健康的紅潤光澤,像一隻熟透的水蜜桃,惹得人想咬一口,嘗嘗是不是真有那麼甜蜜。
無憂唇角的弧度越發上揚,“傅少這樣能看清了嗎?”
他的聲音依舊清朗,但傅君珩卻被弄得心猿意馬,他隻看見無憂兩片淡色唇瓣一張一合,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勾他的魂。
傅君珩喉結微滾,眸色又深了幾分:“阿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因為刻意隱忍,傅君珩的聲音也變得比平常更低啞。
隻需要再靠近一點點,他就能嘗到眼前人唇上的味道。
緊閉的車內空間隔絕了外麵的喧囂,仿佛這是隻屬於他們的小世界,隻有他倆的小世界。
傅君珩的目光深遠綿長,容納了許多複雜情緒,也透著一種危險。
一種一觸即燃的危險。
就在這時,安全扣解開的清脆聲響打破了車內的寧靜。
無憂身子坐直,同時笑了起來,“傅少,你這麼不經逗,以後還是不要跟藍秀學壞。”
正在包間的藍秀:“阿嚏!誰在說我壞話?”
無憂說完,打開車門,從容走了下去。
傅君珩:……
他一人在車上坐了好一會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傅君珩啊傅君珩,你完了。
但他下車,無憂已經走進了大廳。
藍秀見無憂一人進來,十分稀奇道:“喲!小無憂,怎麼就你一個人呀?你的那條大尾巴呢?”
無憂聽藍秀這麼調侃傅君珩,不由得抿唇一笑,“傅少在後麵。”
“你們竟然沒有一起進來?有情況!”
“小憂,快到這邊來坐。”康精武興致勃勃地招呼無憂過去,“你可是我的財神爺,今年開門就大吉,我們一定能紅紅火火。”
康精武有些迷信運勢,大年初一看到網上鋪天蓋地都是吹捧他新作的,這很難讓他不膨脹。
“你不知道,我睡到今天中午起來,看見網上都是關於我們的推送,我他媽還以為有人給我們買了水軍,今天這頓我請,隨便點隨便吃。”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康精武紅光滿麵。
“真是百年難得見康大導演請客,小無憂,今天這頓飯,我們一定要慢慢吃,少說也得把這裡的菜品全都嘗個遍。”藍秀不懷好意地說道。
“滾一邊去,老子來照顧你們家生意,可不是送上門讓你敲詐的。”康精武一腳踹向藍秀,藍秀跳著躲開。
傅君珩終於走了進來,他的視線在無憂身上淡掃一圈,藍秀捕捉到兩人氣氛有點不對勁,便吹了個流氓哨,“喲,這是怎麼回事?大年初一就夫夫不和呀?”
傅君珩斜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藍秀一眼,“關你屁事!”
“嘖,你這是吃了火藥?還是說在我們小無憂手裡吃癟了?”
傅君珩:……
他真想拿一塊膠子把藍秀的嘴封上。
“好了好了,新年快樂,大吉大利,坐下聊。”康精武打圓場說。
傅君珩坐下後,藍秀便道:“聽說傅正生今天下午去你們家拜年了?”
“你們這消息倒是靈通。”傅君珩淡淡說。
“他們今年怎麼想起去你們家?馨姨還好吧?”康精武顯然也不太喜歡傅正生。
“還好,比以前想得開。”傅君珩道。
“是不是為傅妍和費修遠的婚事?”藍秀問完又看向無憂,“小無憂,不介意我們聊聊你的前老板吧?”
“你都說了是前老板,那便是過去的關係,和現在的我有何乾?”無憂從容說。
“嘖,小無憂有真無情,竟然看得這麼開。那以後我們很久不聯絡,豈不是也成了前朋友,你轉頭就把我們撇得乾乾淨淨。”藍秀假惺惺委屈道。
無憂:“朋友之交不以利益而分,當然,如果某天你的朋友不搭理你了,藍少該先自己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不討喜。”
“哈哈哈!小憂說得很對,秀兒就是嘴欠。”康精武笑得沒心沒肺。
藍秀:……
“要說毒舌,小無憂稱第二,怕是沒人敢稱第一。不要仗著長得好看,就對哥哥恃寵而驕。”
康精武:“可是小憂就是長得好看,所以有資格恃寵而驕,像你這樣的,就隻能發發騷。”
“不就是小無憂幫你賺大錢了麼?瞧瞧你現在這副討好的模樣,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康大導演麼!”藍秀嘖聲搖頭。
“小憂可是我的財神爺幸運星,我當然得好好供著,等到年後我們就開機拍新戲。一說這事,我倒差點忘了,趕緊把錢給我打到賬上,我年後開機就要資金。”康精武說。
藍秀一聽便道:“老康,大年初一就問我要錢,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去年就說好的,我現在提醒你一下你,免得你不肯認賬。這個劇本可是我的白月光,彆人想投資,我都沒舍得拿出來。”
“什麼白月光,說得那麼好聽,不就是賠錢貨,沒人敢投資,所以現在糟蹋我的錢。”藍秀道。
也不知康精武是怎麼想的,這個年代還想拍純正武俠,這不就是上趕著賠錢?
“你管我怎麼糟蹋?反正你打賭輸了,你按照賭約給我錢就是,難不成還不準許我為愛發電?”
藍秀搖搖頭,“你們要錢的一個個都是大爺。”
“誰還管你要錢了?”傅君珩問。
“你彆說,最近管我要錢的還多著呢!我家老頭子過年之前就讓我跟他一起投個什麼項目,我估摸著老頭子就是頭腦發熱,沒敢給他,這個新年他都沒讓我安生,昨晚還吵了我一頓。”藍秀大倒苦水,“你把錢拿去了也好,我正好可以和老頭子交代,說把錢全都借給你了,免得他天天跟我吵。”
“藍叔在商場縱橫這麼多年,不至於那麼糊塗,他想投什麼?你這樣給他說,藍叔心中肯定怨死我了。”康精武可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鬼知道,我讓他把投資項目詳細給我說,他又胡攪蠻纏,不肯給我說重點,還說我敗他的錢,一點也不幫他。他和我大哥最近跟傅正生他們走得挺近,我覺得我家老頭子那頭腦絕對隻有被騙的命。”
傅君珩心中有點數了,“叫藍叔彆和他們走太近,傅正生的項目有問題。”
“嗯?”藍秀不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
“房地產最近幾年不好做,而且變現極慢,傅正生在A城有個爛尾項目,應該賠了不少錢進去,如果我猜得沒錯,他現在應該是資金鏈有些緊張。”傅君珩道。
“難怪他們要跑過來給你們拜年。”康精武琢磨出其中的門道了。
“這可成了真實版的黃鼠狼給雞拜年啊!”藍秀感慨道,“但我估計我勸不動我家老頭子,除非把他的賬戶全凍結。”
“還有一種更壞的可能。”傅君珩想起那次法王寺遇上費修遠、傅正生和藍家大少爺,“可能你們家已經投了不少進去。”
“那這樣我更不能給老頭子!”藍秀被傅君珩的話鬱悶到了,“老頭子不至於這麼糊塗吧?”
“這個得問你。”康精武道,“你們家的家事你都不知道,你還指望我們知道。”
“草!”
藍秀忍不住罵了一句。
“行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相信藍叔不至於那麼糊塗。你今天回去和他好好談談,看看他們談的到底是什麼項目,要是有風險,就儘早退出來,止損最重要,這兩年的錢不好賺。”康精武拍拍藍秀的肩膀。
“媽的,大年初一就把我攪得這麼亂。”藍秀又罵了一句,抬眼又見無憂正悠然自得地喝著茶,不禁有些好奇:“小無憂,你就沒有什麼安慰哥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