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看著一個人,看著她發光,似乎也是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
不知不覺,裴重錦的眸光減淡,不若平日那般的深邃黑暗,反而帶著一點揉了星輝的光夾在其中。
“我說完了,這畫是真是假,你們自己心底應該已經有了論斷。”陸芷筠不直接言明話的真偽,隻是提出了質疑,不過就是這些質疑也足以叫人判彆這副畫的真假了。
這位老板因為得了這副畫,平日裡在同行間甚是囂張,時常炫耀,實在是因為樂居山人晚年的畫存世太少,所以即便是行家都難以從畫麵上辨彆這副畫的真偽。畫作上的題字用印,都難以分辨的出是不是假的,但是今日陸芷筠這麼一提,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一時間,大家紛紛看向那拿著假畫當真畫的老板,同情的,幸災樂禍的目光都有。
“真是…”那位老板也是僵了半晌,這才頹然長歎了一聲,他對著陸芷筠長揖到地,“這位小兄弟不愧是跟在崔公子身邊的,見多識廣,就連這位小兄弟都
能有一雙這般毒辣的眼睛,那崔公子的眼界之高也可見一斑了。在下欽佩至極!這張畫既然是假畫,唉!燒了去了!免得禍害旁人!”
“彆彆彆,這畫雖然不是樂居山人所繪,但是這畫筆觸細膩,意境之中依稀可見蒼涼之意,你再看看這字,這印,都是用了大心思的,雖然他是存了欺騙人的心思,但是從這些方麵,這人也是用了苦功的,而且他畫工真的很好。既然是作品,都有存在的道理,不如老板還是不要燒了這副畫了,懸掛在店鋪之中,以警世人!”陸芷筠說道。
“這…”那老板其實真的不想燒了這畫,他是真的花了大價錢買的,但是現在是書畫大會,若是他的畫鋪裡麵存有假畫,豈不是影響了生意了…所以陸芷筠這麼一說,他也猶豫的要命。
“對啊,你也彆燒了,這副畫如這位小兄弟所言,真的是一副好畫。能讓這麼多行家都看走眼了,也著實的不容易,算得上是佳品了。掛著給大家提個醒也好。”一邊有與那老板相熟的人也提議道。
“好!”老板重重的點了點頭,再度對陸芷筠長揖,“多謝這位小兄弟了。以前隻聽說隴西崔氏的大名
,如今有緣得見崔氏一族的風采,實乃三生有幸。多謝崔公子了。”說罷他還朝著裴重錦深深的一揖。
這和裴重錦有什麼關係…陸芷筠直在心底翻白眼,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說好嗎?裴渣渣隻負責裝模作樣的坐在那邊而已…
“無妨。”裴重錦淡然的揮了一下手。
“崔公子,小店也有幾幅字畫,不知道能不能取來讓這位小兄弟幫忙品鑒品鑒?”旁邊看熱鬨的人群裡麵有一老板擠了出來,拱手作揖道。
裴重錦懶洋洋的說道,“今日就算了,本公子還想到處去轉轉,我們住在城中留仙居的天字第一號房裡,你們若是真的想讓阿徵給你們看看,就等明日,帶畫前來。若是尋到什麼傳世佳作,亦可以拿來,若是我看得過眼,也就一並收了。”
“是是是。”眾位老板一聽,喜上沒曬,免費的鑒定,誰不去誰是傻子!
誰家店鋪裡沒收幾張值錢的古畫?若是能得隴西崔家這麼一肯定,日後一準能賣個好價格!就是拿出去吹個牛皮都能吹的比旁人高端一點。
眼前這可不光是崔家的公子,這也是出名的好機會
啊!
裴重錦起身,邁步朝前,這書畫大會可是一共設立了六個大氈房,他們這才來了甲字房。
見裴重錦走了,陸芷筠也趕緊快步跟上。
也不知道江淮月租在哪一個氈房裡麵了。
丙字那一號房是最大的,也是最熱鬨的,因為它的位置是在最最中心的地帶,按照書畫大會的慣例,最貴的攤位也都是在丙字那一號的氈房裡麵,而並非是甲。
氈房與氈房之間都是相通的,所以隴西崔氏有人前來書畫大會並且露了一手的消息傳的比長了翅膀還快。不多時,其他的氈房裡麵的人就都聽說了。尤其崔氏公子的手下還認出了一張許多鑒賞家都未曾鑒定出來的假畫,大家這就炸了鍋了。
之前那老板時常炫耀那張畫,大家也都看過,誰都沒看出問題來,如今卻被人家崔氏家族的一個小廝看出了有假,所以大家紛紛跑去前麵那個攤位看畫,大家都存了一個好奇心,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說那般。
陸芷筠沒讓老板將畫燒了,而是懸掛在攤位之前,
非但沒有讓那老板的生意變差,反而吸引了好多文人雅客過去觀賞,甚至還有人提出想要高價將那副假畫收回去,頓時將剛剛還沮喪無比的老板給雷了一個外焦裡嫩的。意外之餘也是大大的驚喜,彆說,不多時,他真的將那副畫賣出了一個相對比較滿意的價格出來。這讓那老板笑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他本是以為畫要砸手裡了!
所以陸芷筠還陪著裴重錦在乙字房裡看畫的時候,剛剛那老板興衝衝的找了過來,對著陸芷筠和裴重錦就又是長長的一揖,說什麼都要請他們兩個吃飯。
陸芷筠本是以為按照裴重錦的性子應該是不會答應的,卻沒想到裴重錦真的點頭答應了。
陸芷筠就很是無語了…這裴渣渣還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