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筠畫這幅畫沒有調色,隻是用了最最尋常的墨,隻有黑白兩色。
與那張仕女圖相同的是她仔細的勾勒了圖畫上金剛的臉,一派祥和悲憫氣息躍然紙上。而他的腳下所踩亦非是祥雲朵朵。他的法器就插在他身畔的地上,筆墨濃淡之間,似是有血從法器上滴落,而滴落之血落在他的腳下,卻生出了一大片墨蓮。
陸芷筠並沒用過多的筆墨去仔細的描繪朵朵墨蓮的細節,隻是用寫意的手法大致的繪出一朵朵的蓮花,可是一眼看去,便有一種那些血墨蓮花盛放到荼蘼的妖異氣息,好像他腳下生出的不是蓮花,而是異化了的白骨森森,一朵朵蓮花便如枯骨探出,拽著他的身子,想要將他生生拽入無間地獄一般,而金剛則如定海神針一般巍峨不動。那種妖冶詭秘的氣息與金剛臉上悲憫之意形
成了鮮明的對比,直擊眾人心扉。
畫成,陸芷筠鬆了一口氣,在畫作邊上寫下了自己蘭竹居士的名號,這才將筆擱下。
等她再度抬眸的時候,卻見在場眾人除了裴重錦之外,所有人都看呆了一樣。
“妙!”成老先生第一個鼓掌起來,他激動的喊了一聲!“陸姑娘,老朽自問在畫壇沉浮幾十年,什麼樣的畫作沒見過,但是今日老朽真的被陸姑娘震撼到了。老朽親眼見姑娘作畫,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年齡並非是評判一幅畫好壞的根據,畫本身才是。這幅畫簡直…”老先生一激動,尋不到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卻是僵在了當場。
“這幅畫真是…妙!”就連郡守大人亦是沒想到什麼合適的詞彙,隻能用一個妙字來代替。
“真的是一個妙字才能形容陸姑娘的畫。”郡守夫人亦是撫掌笑道,
她是真喜歡這幅畫,畫上的金剛麵目已經不
再猙獰,而是麵目慈祥,雙眸緊閉,卻好像能洞悉世間一切魑魅魍魎,殺戮非他所願,而是掃去人間乖張戾氣,化解恩怨情仇,屠刀放下,血便化作了蓮花,本該是聖潔,卻因為怨氣凝結而變得森然可怖。金剛雙掌合十立於這血墨蓮花之中,眼角的淚滴似是他在誦經超度這些本來散去的怨恨之氣一般。
真正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不要說是之前的仕女圖了!”成老先生激動的說道,“便是這張畫,也能算是今日大會之魁首!”
“陸姑娘,我十分喜歡陸姑娘的這幅畫,能不能請陸姑娘將畫割愛給我。價格由陸姑娘來定,隻要不是超過我的承受能力。我都願意給。”郡守夫人真是對這畫愛不釋手,她笑著對陸芷筠說道。
“先不談畫的事情。”裴重錦清了一下喉嚨,他的眼梢也帶上了幾分讚許之色。這丫頭總算
沒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倒也沒辜負他的一番提醒。
他一發話,大家才將注意力轉移過來。
“先看看這廝怎麼打發了。”裴重錦抬手指了指在牆角已經呆若木雞的周揚。“陸姑娘當場將畫作出,已經破了他所有的詆毀!還有他那個家仆,相信醒了之後不敢不說實話。這廝品德敗壞,冒用了陸姑娘的畫作不說,還詆毀陸姑娘清譽,意圖將臟水潑在本座的身上。即便是陸姑娘想要饒了他,本座都不答應了。”
裴重錦這話說得已經是相當的重了。
郡守大人趕緊叫人前來將已經被周揚打暈了的阿虎給弄醒過來。
阿虎哪裡見過這種陣勢,已經是嚇的不敢說話了。之前他答應過周揚的一切都被他拋去了腦後,被裴重錦再嚇唬了一下,已經是癱軟如同爛泥,他一五一十的將周揚怎麼叫他去尋陸芷筠,又怎麼和他說的全數招了出來。
周揚越是聽,越是心如死灰。
他此刻隻能眼巴巴的看向了陸芷筠,“表妹!”他淒聲叫道,“表妹,我錯了。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犯下了大錯。我素知道你心地善良,我是你表哥啊。求求你念在之前我對你不錯的份上,和大人們求求情。我保證以後不敢了。我也不敢胡亂詆毀你的清譽!”
他這邊叫的撕心裂肺,若是他之前沒有想起想要弄死自己的心思,陸芷筠現在還真是會替他求情,但是之前周揚意圖謀害她的性命,陸芷筠即便再怎麼心軟也不會寬恕他的過失。
陸芷筠也不想說話,直接將臉彆了過去。
“春碧,抽他十個大嘴巴子!”裴重錦掏了掏耳朵說道,“怎麼我聽到這等聒噪之聲就覺得心煩意亂呢!”
“是!”春碧嘿嘿一笑,她早就想抽他了!隻是礙於他是陸芷筠的表哥,陸芷筠不表態,她也不好意思明晃晃的下手,隻能暗戳戳的下黑手
。這下春碧得了裴重錦的話,可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這十巴掌扇下去,雖然聲音不大,可是都是實打實的,春碧手下黑活兒多的很,周揚直接被春碧扇的牙齒都掉了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