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之前
江淮月靜了下來,嘴角含著意味不明的笑,眉目低垂,叫人看不到他心中所想。
裴重錦也不催促,隻是雙手抱胸,用眼梢斜睨著他。
爐中炭火燒的旺盛,紅光順著爐子頂蓋上繁複的花紋中鏤空的部分朝外溢開,映的兩個人身上皆有幾分暖意。
良久,江淮月才淡淡的一笑,將唇勾了起來,他抬眸,“既然是我半個師妹,又是裴大人看重的人,我自會照拂一二,這無需裴大人掛念。隻是裴大人素來是個不管閒事的人,在京城之中又是出了名的冷麵,在這邊陲之地,卻為了一個陸姑娘幾次破例,真叫人深思啊。”
“你不必拿這些話懟我。那陸姑娘隻是無辜被牽連其中,我也就是在道義上能幫就幫一把。”裴重錦從鼻孔裡重重的哼了一聲,“若是你想什麼彆的花花腸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你若是和你的主子想要拿她來要挾我,更是門都沒有。你若不信,就試試看。
還有,當年之事,你們江家也是牽扯其中的,不然江家這些年也不至於如此,你更不至於為了江家的前途來這種鬼地方。你若是想將那姑娘的身份揭開,儘管揭發,我倒也是沒什麼所謂。 你彆以為暗市沒了,我就真的沒辦法抓到你們的把柄。京城之中的事情錯綜複雜,我今日也和你說明白了。我不想管,更不想參與,我到這裡就是為了圖個安靜。你們自鬨你們的去,但是不要鬨在我眼皮子地下就是了!”
“裴大人現在是在表明立場嗎?”江淮月目光一閃。
“我一貫立場就是這樣。”裴重錦說道。“看在同窗之誼上,我也勸你一句肺腑之言。當個純臣,不要卷入任何爭鬥之中,江家既然是百年的世家了,安安穩穩的,自然有出頭之日,沒必要為了眼前的利益這麼快就選了邊兒來站。你是個聰明人,自是知道這些話的含義。”
“裴大人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江淮月輕笑了起來,“行了,也算是你今日難得與我說了幾句像樣的話。在下謝了。”江淮月對裴重錦一抱拳,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溫潤,隻是目光之中卻是暗藏鋒銳。
“話都說到這裡了,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裴重錦站直了自己的身體,“等你回京之後,我們怕是也見不到了。保重就是了!”
“你真不準備回京?”江淮月頗為意外。
他總覺得裴重錦今日來和他說了這些無非就是為了讓他顧忌一切東西,照顧陸芷筠且不泄露陸芷筠的師傅身份。既然裴重錦這般的看重陸芷筠,將來就一定會回京求娶。
陸芷筠這等身份的確是當不了裴重錦的正頭娘子,但是做一個偏房到也是夠了。
哪裡知道裴重錦的意思竟是以後就沒他什麼事情了!
所以這叫江淮月分外的愕然。
“那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幫那姑娘做什麼?”他更是好奇的問道。“難不成不是為了讓她喜歡你?”
“哈!”裴重錦狂妄的一笑,眼底頓時多了幾分怪唳之氣,“我做什麼自是隨了自己的心意,才沒那麼多花花念頭。怕是江大公子會錯意了!我既然從京城出來,便想逍遙度日,哪裡還想再回那地方,京城繁華無比,可惜不適合我!”
江淮月頓覺眼角有點抽搐。
這廝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惹人厭煩啊!
“行行行。”江淮月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高潔,你是狂士,散發高歌,踏月而行,倒是我顯得庸俗了!”
裴重錦頓時丟給了江淮月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江淮月更覺得自己眼皮子跳動不已,眼前這個人更讓人覺得討厭了!
義賣會結束沒有幾天,就到了快過年的日子了。
臨川下起了鵝毛一般的大雪,紛紛揚揚,鋪天蓋地,目之所見,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往來的客商們已經在幾天前踏上了歸途,這幾日除了附近縣鄉過來城裡采買的人之外,臨川城已經是比平日裡安靜了許多。
街上應景的掛上了大紅色的燈籠,一串串的,被皚皚白雪壓的隻露出了下半部火紅的燈籠身子,不過卻是更加的有過年的味道。
街上冷不丁有頑皮的孩子放幾個炮仗,砰啪的直響。
大部分的鋪子都已經閉門回家準備過年,隻有那些賣肉賣米糧還有賣糕點糖果的鋪子門口火爆異常。忙了一年到頭,手裡有了點餘錢的男人也帶著自家的婆娘孩子上街來買點好吃的,首飾鋪子的生意也好,都想著給自家的女人們置辦點東西。
春碧坐在馬車裡麵,揭開馬車的簾布朝外看了看,隨後放下了簾布長歎了一聲。
“爺,奴婢今年能不能去陸姑娘家過年啊。”春碧朝著窩在馬車裡的裴重錦輕聲問道。
自義賣會之後,裴重錦又與江淮月談過,也就撤回了春碧,隻是在陸芷筠家附近留了一個崗哨。
周家吃了那麼大的虧,知道陸芷筠在這臨川城裡是惹不得的,所以隻要這個年,陸芷筠是肯定過的安穩了。
既然如此,春碧就沒必要再住在陸芷筠那邊了。
江淮月都已經說自己是看上了陸芷筠那個丫頭了,若是還將春碧放在那邊,豈不是做實了他的念頭。
他們倒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