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筠完全沒在意在那種地方還藏了一個人,嚇的後退了好幾步,差點踩在自己的裙角摔倒,好在身邊有一塊半人高的石頭讓她扶了一下,這才穩住了身形。
那人飄然落地,撿起了陸芷筠追了半天都沒追到的畫紙,隨後低頭看了看。
陸芷筠定下神來,這才看清楚來人的樣子。
一襲白色的僧衣,身材高大,長發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長發濃且密,隻是其中夾雜了不少白發,看起來應該是有點歲數的男人。微風卷起他的衣袂,帶著一股子謫仙般的氣質。他的麵容俊美秀麗,歲月似乎隻沾染了他的鬢發,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過多的痕跡,隻是在眼角添加了幾根細細的紋路,卻無損他的華麗的麵容。
“小姑娘,你的畫畫的不錯。”雖然隻是線稿,但是看得出來陸芷筠的基礎打的很好。
陸芷筠見他眼眉溫和,目光澄明,又穿著僧衣,應該是在這護國寺皈依的居士,既然能皈依在這種皇家寺院,想來身份地位原本就不低,那就不是什麼壞人。
“見過這位先生。”陸芷筠趕緊低頭行了一禮。“多謝先生相助。”
“不用客氣了。”男子揮了揮手,旋身踱步到陸芷筠的麵前,將畫稿遞給了陸芷筠,“收好了你的畫,我送你回去了吧。馬上就要天黑了。”
“多謝先生。”陸芷筠雙手接過了自己的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是與人一起來的。隻是……”
隻是不知道那些人現在去了哪裡……陸芷筠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她也有點想不明白,明明來之前什麼都好好的,怎麼就忽然將她一個人撇在了這裡。
男子的眼睛不找痕跡的朝遠處看了看,隨後淡淡的一笑,“有些事情不用強求,你求來的若非是你想要的,以後再後悔,可就晚了。做人還是有點分寸的好。”
分寸?陸芷筠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了。
她剛剛的舉動失了分寸了嗎?
“先生說話似乎意有所指。”陸芷筠將自己的畫稿收到了箱子裡麵,又將箱子背了起來。“晚輩不是太明白。”
男子凝眸看向了陸芷筠,陸芷筠頓覺自己的心一凜。他的目光之中帶著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儀,又帶著一股子探究之意。
她似乎一直都是規規矩矩,沒壞了什麼禮數吧。
不過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呢?
“前輩與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陸芷筠的腦子裡麵忽然靈光一閃,忍不住開口說道。“隻是他要年輕的多。”
雖然這兩人的五官並非完全一致,但是兩個人的眼睛實在是太像了。
適才那男子審視她的眼神讓陸芷筠忽然想起了裴重錦。
原先她就覺得這男人看起來麵熟,隻是一時沒想起來像誰。
陸芷筠話一出口,那男子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後驟然便冷。
“你說之人,可是錦衣衛的?”他寒聲問道。
“是。”陸芷筠點了點頭。
裴重錦是有多不招人待見?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居士提及他都會驟然變色。
“小姑娘你出身何處?”那中年男子冷聲問道。
陸芷筠報了一下家門,男子的神態有點茫然,顯然是沒聽說過京城還有陸家這麼一個門戶。
不過很快他的神色便轉入了常態,“小姑娘年紀輕輕,認識的人倒是不少,想來平日裡並非是足不出戶的。”
他說的淡然,隻是陸芷筠聽起來卻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前輩說話不必如此。”陸芷筠也有點不高興,她規規矩矩的,也是禮數周全,這人就算是幫她撿了一次畫紙,算是幫了她一下,但是也不至於對她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著實的叫人不爽。“多謝前輩之前說要相送。晚輩不才,還記得來去的路,如今天色不算太晚,晚輩一人趕回去也是來得及的。所以就此彆過了。”陸芷筠那直脾氣上來之後也是不太給人麵子。
果然與裴渣渣長得像的人,就連那討人厭的勁頭都與裴渣渣有點相似。
她之前便是這種直爽性格,隻是到了京城之後百般壓抑,不想給家裡人找麻煩。如今她倒是覺得自己好像也不必那般的謹慎,搞的自己都快不像自己了。
馬太高,她就尋了一塊石頭搬來墊腳爬上了馬背。
她的確認路,之前老瘋子教過她的,像他們這樣畫畫之人要出去接觸自然的景色,才能有所提高與頓悟,若是連個基本的認路的本事都沒有,那可真真的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中年男子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給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