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這有什麼稀奇的。這滿京城,有多少皇親國戚,在城裡隨便遇到高車錦轎,都跟皇家粘點關係。”說話的是見多識廣的老京師人。
支著耳朵傾聽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一臉的釋然,說的沒錯。不過這位劉大人跟皇家的關係不管到底怎麼算,對於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而言,都是大人物。
很快,有一人回來了,正是剛才跟驛卒交涉的二十多歲男子,坐在同伴旁邊,低聲道:“公子,房間都安置好了,國勝和友德留在房間裡。”
“好,”那十五六歲的領頭人點點頭,“大家趕緊吃飯吧。”
過了兩天,五人來到了京師朝陽門外,這裡直接連著京東最重要的轉運要津-通州,也是京師九門中最繁華的城門之一。一條筆直大道,從這裡延伸向東,一直通到通州漕運碼頭。五人站在路邊,隻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聲鼎沸,熙熙攘攘,關東苦寒之地絕對看不到的繁華景象。
“天德,豫春,國勝,友德。大家夥把兵刃弓箭都收起來了,這裡是天子腳下,小心點。”十五六歲的男子叮囑四位隨從。
正在抻著脖子看風景的四人,聞聲解下腰間佩刀,鬆下弓弦,用裹布包好,塞到行李中。
五人隨著人流車龍慢慢向朝陽門走去,隊伍很長,一直延伸到了東嶽廟。緩緩走了一刻鐘,終於到了朝陽門跟前。門前站著幾十個兵丁,穿著藍色棉甲,戴著勇字盔,正對分成幾路的人車檢查和收稅。
最右邊一路,專過大車,一過就是幾輛十幾輛,共同點就是每輛車上插著一麵旗子,上麵有寫“裕盛號”的,也有寫“鹹亨號”的,各種商行旗號。軍士們隻是默然站在那裡觀看,等大車過去,會有一管事模樣的人上前,跟稅官低聲私語幾句,往稅箱裡塞進去幾吊錢,領了幾張憑證紙,拱拱手便進門追車去了。
最左邊一路也是進馬車,不過都是帷幔圍著的廂車,趕車的車夫或是跟車的管事,遞過去一塊腰牌或是官照。旁邊站著的軍官眼力很好,隻是匆匆一眼,就知道這些人該交多少稅錢。一般越是趾高氣昂的,往稅箱裡丟的銅錢就越少。
中間兩三路則是人走的。多是普通的商販走夫,被軍士們來回盤查,都堵在那裡,又不時地在車夫吆喝聲中避讓兩邊的馬車。他們就像海麵上泛起的白色浪花,一會被卷到這邊,一會被擠到那邊,時不時有幾枚銅錢被丟進稅箱,咚咚亂響的聲音被行過的馬車聲和沸騰的人聲給蓋住了。
五人跟著向前,走的是最左邊的通道。
檢查的軍官一看就是未入流的小旗,他盯著五人牽著的十匹好馬,眼睛裡全是嫉妒羨慕恨。
那二十歲的男子又站了出來,遞過去一麵腰牌。
“奉國?”小旗左右瞄了一眼,搖晃著頭,拖著聲音問道:“是哪家府上?我怎麼沒聽說過啊。”老鼠一樣的眼珠子在亂轉,直勾勾地盯著後麵的那十匹馬。
二十歲男子臉色一冷,正要發作,衝上來一人,一腳就把小旗踢開。摔了個狗啃屎的小旗勃然大怒,剛抬起頭,看見是頂頭上司,旗把總,心頭的憤怒就跟三九天炎日下的薄雪,頓時就化為烏有了,趴在地上不敢動彈了。
“原來是奉國將軍府上,請問是哪位貴人回府?”旗把總點頭哈腰地問道。
“我們四哥兒回府。”
“原來是少將軍回府,快,快讓開一條路來!”旗把總態度更恭敬了,臉上幾乎要笑出花來。
等到五人十馬消失在城門洞裡,旗把總忍不住又狠狠地踢了幾腳還趴在地上的那名小旗。
“奉國將軍府的少將軍也敢攔?你活膩味了?算你是西王府管事保薦來的又怎麼樣?人家可不是什麼空殼子公侯將軍,奉國將軍現在可是遼東黑水第一軍鎮的統製,官拜鎮夷將軍,就是你那硬攀上的妹夫來,也是磕頭請安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