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了?這回要多少?”
“回二太太,小內侍說是要幫著元春姐兒給幾位太妃送孝敬,請她們幫忙在皇爺麵前說幾句好話,花費算下來得要四百兩。”
王夫人微閉著眼睛,默然了一會,說道:“給吧,給他,隻要元春姐兒得了寵,那夏太監要反過來孝敬我們的。”
“二太太說得極是。隻是現在府上沒有那麼多餘銀,要從綢緞莊裡調些寸頭來。”
“這樣拆東牆補西牆可不行,綢緞莊還要銀子去收絲繭。你看看,哪處借著我們家的銀子,趕緊把它收回來了,短些利息也不要緊。”
“好的二太太,我這就去辦。”璉二嫂低著頭應道。
回到屋裡,璉二嫂就急衝衝地問道:“爺呢?還沒回來?”
“回太太的話,二爺今兒還沒有回來。”有奴婢答道。
“這個短命鬼的,隻怕又去爬哪家娼婦婊子的床了吧。”璉二嫂坐在炕上,氣得胸口一起一伏。
“二奶奶,你這是怎麼了?誰氣到你了?”平兒揮揮手,示意婆子丫鬟們都退下,她坐到旁邊,輕輕地撫摸著璉二嫂的後背,柔聲問道。
“府裡的這些爺們,一個個清高的清高,貪財的貪財,好色的好色,頂著詩書世家的牌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花銀子跟流水一樣,好像這銀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平兒被璉二嫂前麵的話給嚇住了,聽到後麵,才知道璉二嫂是在煩惱府上的收支虧空。她是璉二嫂的貼身丫鬟和得力助手,知道一些內情。聽到璉二嫂這喪氣的話,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了,隻是隨口說道。
“二奶奶,你莫要煩心這些事,等到元春姐兒得了寵,寶玉長大些,中了試,這家業自然就會興旺起來。”
“哼,元春姐兒得寵,怕是用錢堆的吧。隻怕還沒上位,賈府的銀子已經被掏乾了。寶玉,唉,老太太那麼寵他,二太太那麼慣他,十歲的人了,還在跟姐姐妹妹們一起玩耍。宗學都是去兩天,歇三天,讀的什麼書?人家劉府的明哥兒,聽說五歲開館,請了老師啟蒙,一邊治文,一邊習武。十二歲就中了秀才,還跟隨其父上陣殺敵,被譽為神童,十四歲被煙溪先生收在門下。”
“二奶奶,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想跟人家做生意,自然要把人家的底細打聽清楚。其實不用去遼東打聽,隨便問一個從關東來的客商,都知道劉府三虎一鳳。”
“三虎一鳳?”
“是的,明哥兒上麵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大哥說是比明哥兒大六歲,十八歲中了武進士,發在水軍效用,聽說曾經操舟大敗過高麗國水賊,早兩年娶了靖海軍指揮使的女兒,任金州巡海營虞候。”
“二哥說是比明哥大四歲,十八歲中了舉人,會試不中,就回家操持興平號,聽說娶了金山行省烏梁鎮兵馬統製,征虜將軍潘軍帥家的嫡女。三姐聽說比明哥兒大兩歲,去歲嫁給了嶺東行省學政司提學丘序平老大人的二子。”
“二奶奶,難怪劉府這麼有財勢?”
“是啊,所以我就在想,怎麼樣才能跟劉家搭上關係,一起做生意。正巧了,今日聽二太太提起我在金陵的薛姨媽,她有位女兒叫薛寶釵,正好十二歲。”
“二奶奶,你的意思是保這樁媒?”
“寶釵表妹總得叫我一聲表姐,叫二太太一聲姨媽。保了這樁媒,我跟劉府成了親戚,榮國府跟劉府也成了親戚,都不落空。想必老太太也該滿意了。”
“那湘雲姐兒呢?”平兒有些不忍地問道。
“她,”璉二嫂雙手絞著一根手帕,過了一會恨恨地說道:“隻能怪自己命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