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放心,我們府上跟墨翰軒、韻海樓掌櫃的都熟,而我的兩位西席先生,對前朝書畫很精通,叫他們拿了府上的帖子去辦就好了。”
“那多謝二世伯。”
“賢侄客氣了。”賈政頓了一下,咳嗽了一聲道:“賢侄,是這樣的。我家長子珠兒前兩年不幸離世,留下一子,也是我的長孫,名喚賈蘭。年已六歲,已經開蒙了。可歎我賈府空頂了個詩書世家,卻沒幾個讀書有出息的。想著賢侄閒暇之時,能不能指點下賈蘭的功課?”
“即是二世伯的長孫,我的侄兒,指點下功課是義不容辭。隻是小侄每日要去國子監讀書,早晚不得空。不如這樣,我布置功課,列出書單,蘭侄兒在家讀書,然後待我休沐日,就過來我府上,交上功課,我點評一二。不知世伯覺得這樣安排如何?”
“如此甚好,辛苦賢侄了。我就叫人去通報給蘭兒母親,告訴這一好消息。”
“世伯客氣了,這是小侄應該做的。”
閒聊了一刻鐘,那兩個清客被請來了,賈政把劉玄的來意說明,那兩人拍著胸脯保證搞定。
劉玄告辭賈政,由管事的引著,剛出角門,在一處花園裡遇到一人。
那人十來歲,正跟一丫鬟在抄手遊廊裡嬉笑玩耍。看到劉玄,居然嚇得雙腿瑟瑟發抖,低著頭站在那裡如同一隻鵪鶉兒。
“小,小的,見,見過劉先生。”
這人名喚墨雨,是秦鐘的伴童,天就跟著去劉府一趟,素畏劉玄的威嚴。
“墨雨,你在這裡做什麼?”劉玄盯著他問道,眼睛看了一眼那個扭頭就跑的賈府丫鬟。
“回先生,我在等鐘哥兒。”
“鐘哥兒來賈府了?”
“是的,我家大姐兒把鐘哥接了來,說是跟府上的寶二爺、蘭哥兒聚一聚。”
墨雨說的大姐兒應該是東府賈蓉的媳婦秦氏,她接秦鐘過來乾什麼?炫弟狂魔嗎?不過那是人家姐弟的事,他這位記名師傅也管不到。
“也罷,那你在這裡候著你們鐘哥兒,我先回去了。”
“遵命,送劉先生。”墨雨如釋重負,恭敬地拱手道。旁邊的管事忍不住看了一眼,這皮猴子,平日裡調皮地緊,這會子怎麼換個人似的。
劉玄繼續往府門走去,剛轉到了二進門,有人急匆匆地追了過來。
“劉四爺,劉四爺,請留步。”
劉玄轉頭一看,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廝,卻穿著錦繡衣袍。
“劉四爺,這是寶二爺的長隨,茗煙。”管事在旁邊低聲介紹道。
“你喚我有什麼事?”
“劉四爺,東府的蓉大少-奶奶,我們府上的大-奶奶,帶著秦府的鐘哥兒,蘭哥兒,在我們寶二爺那裡,跟幾位姐兒一起談論詩詞,聽得丫鬟說劉四爺過府來了,想請劉四爺過去一敘。”
“敘什麼敘?你寶二爺那裡那麼多女眷,我一個外男,非節非宴的,又沒有長輩們在,如何相見?”劉玄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他知道,這話頭估計是那位寶二爺提出來的。他跟姐姐妹妹廝混慣了,早就忘記男女之防。而秦氏、李氏和姐姐妹妹們一向都寵著他,由著他來,也沒有想到這點。
這位寶二爺沒注意到,但劉玄知道自己必須得注意。有賈母、邢氏、王氏在場,拜會相敘幾句,彰顯通家之好,問題都不大。現在這個情況,貿然跑進去,就是自己不知禮了。
剛走得兩步,劉玄又轉過身來,對茗煙說道:“你回去告訴鐘哥兒,既然他能來走親戚,說明他很清閒,那今晚他就好好練習製義,就以‘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就是他這段時間學的《禮記大學》的句子,最少五個破題。”
劉玄說罷,轉身便走了。愣在那裡的管事瞪了茗煙一眼,然後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