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也在一旁叫道:“可不是嘛,這一趟我和璉二哥多虧了四郎你。我們三也算是生死之交,啥都沒說了,都在這酒裡了。”
賈寶玉看到三人笑了起來:“三位哥哥,你們這像是在喝桃園結義酒一般,想不到漠北出去一趟,璉二哥和蟠哥兒倒成了英雄。”
“英雄豪傑?哈哈,慚愧,慚愧。”賈璉搖著頭說道,“這天下英雄豪傑何其多,我算得了什麼?”
“璉二叔,且不論天下其他的英雄,你卻是我們榮國府的頂梁柱、主心骨,自然也是我等子侄們的英雄了。”
聽了賈芸的話,賈璉忍不住看了他幾眼,沉吟著問道:“你是西院子琅五哥的兒子,今兒多大了。”
“回璉二叔,謝你還記得侄兒我。我今年十六了。”
“正是機靈中用的時候。”賈璉感歎了一句,沒有再說什麼。
那邊賈寶玉卻在追問薛蟠,“蟠哥兒,這古詩有雲,‘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更有前唐王摩詰的詩雲,‘居延城外獵天驕,白草連天野火燒。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躲雕。’你親自去過漠南漠北,那草原可是如這詩句裡寫的一般嗎?”
“寶玉,我可不明白你說的那些詩句裡說得那些玩意什麼意思。我隻知道,那草原可他娘的大,一眼看不到邊,那夜裡的風,真他娘的冷,就跟刀子割肉一樣。你騎著馬,在那裡走著,可不能偏了路,要是走歪了路,就看到有綠色的燈籠,就跟拳頭那麼大,什麼東西?就是野狼的眼睛,冒綠光唄。”
看著薛蟠在那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劉玄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一個婆子在亭子外麵晃了一下,對著劉玄拱了拱手。
劉玄會意,趁著大家都在聽薛蟠胡吹,悄悄走了出去,跟著婆子七轉八轉,到了花廳屋外,有鴛鴦在外麵候著。
“可是老太太喚我?”
“是的四爺,還有薛姨媽也在。”
進去後,果然隻看到賈母和薛姨媽坐在那裡,正說著話。
“請明哥兒來,還是問得我家元春姐兒的事。我原本也沒臉問這些宮內的事,便請了薛家太太過來,總想著明哥兒看在未來嶽母份上,當能說透幾分。”
“老太太這是何苦呢?你隻管侄孫過來,我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有明哥兒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賈母頓了一下,繼續問道,“自從元春姐兒被送進宮去後,二太太是有些魔怔了。隻要跟宮裡有些關聯的,那怕是灑掃的,都上趕著送銀子。這個內相,那個內相,把我們賈府當成了票號銀莊,隨便捏個理由就過來提銀子。可這兩三年過去,銀子不知塞了多少,卻一直沒見動靜,怎麼這會子突然降下恩旨擢升了?”
賈母看了一眼薛姨媽,歎了口氣道:“原本不該問明哥兒,可是家裡這幾個,沒一個有少些出息,能打聽出事來的。明哥兒是天子門生,又在成均館這機要位置,所以想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說到這裡,賈母微伸出頭,低聲問道:“又或者到底是福還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