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到了這裡,航向要變,自然要操帆受風,一番折騰,自然會慢了下來。且這裡特彆好認,任誰都不會錯了去,武瞎子在這裡設伏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大哥和我看了海圖後,斷定成山角設伏的可能性不大。最好的設伏地方是過了成山角我們晚上停泊時,悄悄圍上來。海賊有內應,自然會想辦法讓船隻停在他們想要的地方。”
“四郎和孟章想得極是。”
“船隻從金州港出來,一路上風向幾經變化,上半天是東北風,下半天卻改成西南風,這一時辰還是東南風,下一時辰卻改成了西北風。汪船首一會叫換橫帆,一會叫換三角帆,一會叫半掛,一會叫滿掛。水手們辛苦些,但船隻跑得還挺快的。”
“汪鐵頭跑了多年的船,善操海鷗快船和遠海大船,更會搶風。”
“世伯讚許得沒錯,汪船首確實厲害。在他指揮下,我們第四天一大早就過了成山角,原本想著直到膠東海麵的千裡島附近歇息。誰知到了中午,稟告說舵鏈出了問題,轉不了舵了。汪船首隻好將船停在了登州石島附近的一處小島旁。”
“我們知道,應該是海賊內應動了手腳。出海這幾日,我們一直內緊外鬆,安排了可靠之人暗中觀察著可疑之人。當日確實有人去動了舵鏈,不過那人隻是個小嘍囉。我們猜測的頭目卻一直隱忍。”
“臨近入夜,我們和汪船首等人商議好了,找了借口把那幾位可疑之人集中在一起,讓他們一時動不了手腳。然後將早就準備的材料拿了出來,用了半個時辰做好了一個有桅杆的木筏,在按照‘順風號’的樣式,掛好了盞燈。”
“等到入夜,船上要亮燈時,汪船首叫人按住船上的燈不要亮,卻點亮了木筏上的燈,再叫人用小舟將木筏牽到離船兩裡處,下錨定住,好遠遠看去像是我們‘順風號’泊在那裡。”
何芝貴一拍大腿道:“妙計!這應該是四郎想出的妙計!”
劉玄點頭道:“是的,世伯,這是小侄靈機一動想的法子。”
“妙啊,原本是海賊在暗,‘順風號’在明,四郎這麼一出,就讓海賊變明,你們藏在暗中,形勢頓逆。”何芝貴繼續讚歎道。
“世伯英明,一眼就看穿了小侄的小聰明。此外,我們還想用這個法子逼內應顯形。海賊即將來襲,內賊不明,是個大患。”
“內賊被你們逼出來了?”
“逼出來了。”
“我想想應該是誰?領隊和副領隊是孟章和你特意選的,內賊最大的頭目當在其中。董輝山雖然奸猾好利,卻是有老根的,四輩子老祖都埋在蓋州,要他拋家棄業地做海賊內應,難!那就出在都武侯姚國盛,我記得,他原名樸,是高麗兩班子弟,落難到了我們關東,娶了姚家女,入贅改姓了姚。武瞎子的背後有高麗人,應該有些關係能牽絆到姚國盛那裡去。”
“世伯英明,洞悉萬機。”
“你休得誇我,這是明眼的事,戰報裡沒說透,是給靖海軍和朝廷留份顏麵。但靖海軍我帶了這麼些年,有些東西我不去管,不等於我不知道。姚國盛是那幫子做高麗生意的家夥捧起來的,這樣的人在關東、靖海軍、平海軍還有一些。不想這幾個卻是真真養不熟的白眼狼。也好,有了機會發作一回,把籬笆紮緊一些。免得那幫子利欲熏心的家夥搞得烏煙瘴氣的。不過就事論事,四郎,老夫在這裡要謝過你了,給靖海軍留了幾分麵子。”
“世伯客氣了,靖海軍雖是水師,可也是我關東軍鎮一分子,小侄自當要多加維護。”
“哈哈,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四郎,繼續往下說,戰報裡雖然花團錦簇的,但我看得出,這一仗你們打得有些苦,應該是吃了不少虧。”
“什麼都逃不離世伯的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