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火光中有五艘河防營的船隻,應該是給舶司這邊送糧草給養的。有兩艘船已經停在了碼頭上,有三四個木筏靠在它們旁邊,二三十個倭兵正往船上攀爬。這臨時湊合的木筏渡江是萬萬不能,但是順著河岸順流而下卻是可以的。
隻見兩船上的數十河防營兵丁如同是看見群鬼拍門,個個嚇得驚慌失措,也不知道聚集起來,利用這空擋,居高臨下把倭兵殺回去。
隻是瞬息之間,十幾個倭兵已經攀上甲板,對著河防營的人一頓亂砍。這幫家夥更加慌了,四下逃散,甚至不少人紛紛跳河,都不願轉身拚殺一二。
何芝貴氣得臉色慘白,大罵道:“這群沒卵子的,才二三十個倭兵就把他們嚇得手軟腳軟了。”
“來人!”何芝貴粗略一掃,知道那兩船已經事不可為了,大聲叫來親信,“多拿火把,全部丟到那兩艘船上去。燒了它們,不可留給海賊!”
“遵命!”親衛隊的人可不怵海賊倭兵,二三十個人應聲而出,每人拿了兩三個火把,跑近去,二話不說就扔上了船。
“老將軍,何不聚兵奪回船隻來?”聞訊趕來的謝誌清忍不住問道。
“那兩船已經被倭兵占據了,要奪回來就得仰攻了,得拿人命去填了。我們最缺的就是人手,如何損失得起?不如燒了乾淨。”何芝貴恨恨地說道,“不幸中的大幸就是那三艘船見機,及時調頭回去了。這幫驢日的混蛋,打仗不行,逃命倒是挺快的。”
幾十支火把丟了上去,那兩艘船上本來載滿了糧草等易燃之物,不一會就到處燃了起來,越燒越旺,熊熊烈火把半邊鄞江都映紅了。火光中,那些倭兵也隻能紛紛跳河,親衛隊在碼頭上,借著火光,張弓亂射。
到了天明時分,終於又一艘快船小心翼翼從江北駛了過來,左右盼顧了好一會才靠在了碼頭上,帶來了不多的糧草箭矢,還有三十多個援兵,以及安兵使的信。
信裡說晚上一戰,河防營上下皆膽喪,說什麼也不敢再操舟渡江。安兵使不敢逼得太急,他知道,在目前情況下,這些王八蛋逼急了真的敢去投海賊。他隻得從鄞縣商家重金募得十來位船夫,尋得一艘快船,裝上糧草、箭矢和軍械,還有三十幾位敢死戰的州軍精銳,一並運了過來。
何芝貴知道安兵使的苦衷,不由長歎了一口氣。
天色越明,海賊又開始進攻了。這回他們集中了兩千海賊,以五百倭兵為前鋒,扛著上百長梯,蜂擁地向舶司衝了過來。
數百軍士在營寨後麵嚴陣以待,何芝貴臉色凝重地站在那裡,緊緊地握著腰刀刀柄。
海賊剛衝到營寨下麵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現出五六十人,舉著火銃對著營寨上方開火了。啪啪聲響,硝煙四起,鉛彈打在木頭上啪啦作響。木屑四處亂飛,躲在後麵的軍士慘叫連連。有的被鉛彈傷到了,更多的是被飛濺的木屑傷到了臉目。這一波傷害,比昨天海賊進攻時竹木弓造成的要大多了。
“真個直娘賊的!是誰把火銃賣給這些海賊的!“何芝貴右手狠狠地拍在木柵欄上,目眥儘裂,須髯戟張。
沒人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兩千海賊士氣大振,在五百倭兵的率領下,瘋狂地向營寨攀爬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