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處?”
“薛家大姐兒許的夫婿正是明天要來金陵的劉玄劉大人。”
賈化劍眉一挑,星目一亮,“此話當真?”
“不敢欺瞞東家,確是真真的,聽說還是賈府二老爺和侍衛副帥尚將軍保的媒。”
賈化點點頭,默然了一會,點點頭道:“本老爺自有計較。”說完,他撫著山羊胡子,目光看向窗外說道:“師爺,那門子…”
魯師爺聽得賈化話裡拖長的聲音,心裡琢磨了一下,低聲道:“老爺,小的聽說那門子私受門敬,任意勒索,最可惡的居然敢隔絕內外,閉塞老爺耳目,著實可惱。”
聽得賈化沒有做聲,還在那裡悠哉地看向窗外,魯師爺牙根一咬,又說道:“小的聽說那門子不僅包攬訴訟,還假傳老爺諭令,買罪放凶,壞亂法紀。”
“本官讀的聖賢經書,食的朝廷俸祿,雖不能像劉狀元郎那般訪民瘼於井邑,察冤枉於囹圄,但整飭風氣,肅正法紀卻是能做到的。門子這等人自當嚴懲,隻是現在事多,一時顧不到他頭上。師爺,你暗中細細查詢,拿了他的罪證,等忙過這陣,發到江寧縣辦了他,以儆效尤。”
“回東家老爺的話,小的記住了。”魯師爺長舒了一口氣,感情東家不是不想辦那門子,而是嫌前麵的罪過太輕。後麵的罪過,要是落實了,最低一個流配三千裡。那就好,摸準了東家的心思就好。那門子也是的,好好的門子不做,居然拿著護官符想做起師爺的活了,不知道同行是冤家嗎?
此等小事完結,賈化整了整衣帽,又繼續上堂。
“來人,薛府薛公子是此案事主,又是證人,給我請了來。記住了,薛公子不是凶犯,隻是來作證,萬不可怠慢了來。”坐到堂上,賈化先開口道。
“遵命!”
看到衙役離去,門子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懵懂懂如墮五裡霧中。魯師爺先是一驚,但他熟悉東家的套路,略一思量,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裡反倒歎服起來。自己東家,真是生鐵柱上都能鑿出個天梯來。
半個時辰,薛蟠帶到。他穿著金邊繡花羅紗湖綢衫,頭戴網巾,上得堂來,躬身作揖,唱了個大喏。
“學生薛蟠見過黃堂大老爺。”薛蟠被薛規使了銀子,弄到南直隸國子監做了個捐貢生,倒也能自稱一聲學生。
賈化見這薛蟠守禮遵教,絲毫沒有傳說中的驕橫跋扈、言語傲慢,心裡不由奇怪。他是不知道這數月薛蟠被其父嚴加教訓,又代表薛府到處拜訪往來,早就曆練出來,至少這模樣裝得像。
不管心裡再如何奇怪,賈化卻是滿臉笑容:“薛老爺與我有同師之誼,我叫你一聲世侄,不當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