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聽了後,略加思量道:“這賈雨村倒是頗會鑽營,隻是這兩浙彌天大坑,他也敢跳進去?”
“隻要有功名利祿,火中取栗又算什麼,這賈雨村連老虎尾巴,蛟龍須子都能去剪了來。”薛規笑著說道。
“哈哈,世叔說得是。隻是這兩浙這盤棋,我們幾個都是卒子而已,一切儘在聖上帷幄中,就連我的恩師,隻怕也僅能當個士,擺個相。”
“四郎說得通透,無妨,無妨。我薛家沒把柄落在他手裡,不必懷懼。且鬆江州那邊,我的故友楚孝年在那裡做知州,夠用了。”
“世叔這麼一說,小侄就心裡有數了。”
“四郎,還有一事。”
“世叔但請說。”
“我想讓蟠哥兒跟在四郎跟前聽用一兩年,好好曆練一回。”
“此事小侄義不容辭。隻是世叔這話要是早半年說就好了,要不然這次保奏的折子裡能列上蟠哥兒的名字了。”
“可不是,老爺早讓我跟著四郎,這回保奏敘功,說不得能賞個八九品烏紗戴戴。”
“哼,當初是誰一會說肚子痛,一會說腳抽筋,隔兩日又說燥浮虛亢,無緣無故流鼻血,見天在太太跟前抹眼淚裝可憐,編著各種法子往返金陵、揚州,就是不願去兩浙找四郎。虧你找哪家郎中問的詞,也不管對不對症,就拿來糊弄人。”
“老爺,那會子兒子確實有病。”薛蟠直著脖子說道。
“不管你有病無病,這回定要跟了四郎去。”薛規毫不客氣地說道,沒等薛蟠反駁,繼續說道:“我帶了些禮品,一是給四郎的,二是托著帶給賈府、王府的,你去找四郎長隨振哥兒,清點交接了。”
把嘟嘟囔囔的薛蟠支走,薛規轉向劉玄,滿懷歉意道:“四郎,真是慚愧啊。這個逆子,總是這般不省心。原本還想著慢慢調正他,卻不想一疏忽就差點惹下大禍來。而今還好,有我在跟前盯著,多少能約束得住他。等過幾年,寶釵過了你家門,我又撒手了,就太太那個脾性,還不得把金陵城給倒了過來,到時候徒給四郎你們添禍害了。”
“還不如趁早把他送到四郎跟前,打也好,罵也好,隻求讓他知道輕重急緩,不要再沒頭沒腦的。這世道,善惡難明,聰明人好,愚鈍人也罷,總有去路,唯獨那些不識好歹的睜眼瞎,早晚都是死路一條。”
劉玄明白薛規的意思,點頭道:“小侄知道了,定會好生管教蟠哥兒,如果遇到合適的女家,就稟於世叔。”
“四郎能明我心思就好。我這逆子,畏威而不懷德,請四郎幫找個心正卻手段厲害的良配降住這廝。”
“小侄記住了。”
“那就好,對了,寶釵給你做了幾身衣服,這次帶來了,你上去二樓看看,合不合身,要不要改改。”
“好的世叔,小侄這就上去。”
現在國朝還秉承著前唐周遺風,婚配男女隻要有長輩陪同,還是能見麵的。
薛規目送著劉玄上了樓梯,撫著胡須,坐在那裡不知想著什麼。